“是的。”钟离雪轻叹,走上前,“来之前我已安排处暑秘密前往牛家村寻访牛大爷,但钟离浩的人马也在暗中行动。处暑估计撑不了多久,我得回去一趟。”
曼罗颔首,淡声道:“事关令尊往昔,确实该亲自回去查探。”
钟离雪道:“阿芷,我有话与你说,你将头低下来一些。”
曼罗垂眼看他,“我又不是聋了,你说便是。”
他道:“一些心里话,我怕朗朗乾坤下说出你又要跑了。”
曼罗:“……”
她一瞬想到他会说什麽,耳尖先一步滚烫了起来。
她冷起脸,“那就不要说,我也不想听。”
“那若是跟钟离浩有关呢?”
曼罗狐疑地看着他,钟离雪擡手招了招,她到底是经不住想知晓钟离浩那老贼的事,弯腰垂首,侧耳倾听。
不想一只手突然握住她後脖颈,压着她往下的同时他仰起头,柔软干燥的唇肉印上她的嘴唇。
曼罗一愣,後知後觉反应回来,她这是被他骗了!
欲直起身体,但他的指尖压在她xue位上轻轻一按,曼罗背脊倏然一麻,浑身酥软直不起身,钟离雪含住她的唇瓣,留恋而不舍地亲吻厮磨。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他也不知是否有命再回来见她,是不舍也是告别。
曼罗本欲挣扎的劲在尝出这个吻里的苦涩和不舍时滞住,渐而消失。
大抵离别都太过悲伤,再相见不知何年何月,留恋与不舍猛然滋生,她俯着身仍由他亲吻,情深意动时啓唇也欲回吻,後方的路上却传来阵阵马蹄声,曼罗猛地直起了身体。
细细浅浅的银线倏然断裂,消散在空气里,曼罗扬着下颌看向前方的路,出口的嗓音有些沙哑:“你……一路保重。”
钟离雪拉过她的手,指尖一一揉捏而过,“到临安府谨慎行事,莫要冲动,多带些人手。”
“我知晓。”她道。
她难有这样温柔小意的时刻,钟离雪光是瞧着便挪不开脚步,“阿芷,你看看我。”
曼罗眼睫一颤,左看青翠远山,右看林间树木,最後抵不住炙热滚烫的视线,垂首看他。
钟离雪唇角轻扬,定定地看着她,“莫要跟他鱼死网破,打不过便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着命等我回来。”
曼罗斜了他一眼,“若是能杀了那老贼,便是鱼死网破又如何。”
钟离雪捏了捏她的手心,“莫要说胡话。”
曼罗到底没跟他反着来,应了声,瞥见路後方尘土飞扬,不过一瞬,一队江湖人马打马而过,望见他们拉着手依依不舍样,有那浪荡的侠士吹了声口哨大笑而去。
曼罗一把扯回手,双手拉起缰绳欲策马南去,双腿却生了根般动不了,她又侧脸看他,硬邦邦道:“你还有什麽话要说?”
她应当都没发觉,她也是不舍的,不舍与他离别。
钟离雪心脏软成一片,也越发不舍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便不送你南下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他日相逢,依然如故。”
曼罗只觉着嘴唇莫名一烫,他含着她唇瓣吮吸的触感清晰地浮上心尖,她又恼又气,拉起缰绳,马头仰起,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
“保重。”
不等他说话,她一夹马腹,策马南去。
钟离雪站在路边,安静地看着她的身影远去,直至消失在道路尽头,他才转身上马,朝另一个岔路口奔去。
人生,大抵都是一个匆匆相逢,又匆匆离别的过程。
但他相信,水无定。花有尽。会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