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你也珍重。”
钟离雪放开她,转过身,不再看她,“你走罢。”
曼罗看了眼他的背影,果断转身,一步上马,拉着缰绳调转马头,而後头也不回地远去。
钟离雪仰首,无数雪花落在他面容上,热意蒸腾,徒留一片濡湿的水渍。
天地间风雪肃然,满目苍白,再无他色。
一如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晚春三月,雀儿山的大雪也如此触目且铭心。
雪越发大了,他还是忍不住转回了身,路径空旷,积雪皑皑,只一串马蹄印幽幽北上。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当真应景,也当真戳心。
钟离雪转回身,戴上斗笠,翻身上马,一扯缰绳往南去。
明州白雪簌簌,寒风席卷,不多时便将一南一北两串马蹄印遮盖。
钟离雪一路南下,风雪之路艰辛,用时七天方至福州。他一路打听着先生的名号,好在先生一生清正廉洁丶忠心为国,很快便知先生住在福州府仓前山下。
钟离雪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到达仓前山,他翻身下马,牵着马顺着青石板小道往上走去,枯木白雪间,一座私塾书院出现在眼前,他站住脚步,犹豫不前。
,早已退出朝政,他此番贸然来访,不知是否正确。
声,钟离雪再度上前,站在私塾门口往里看去。
门,“何人来此,有何贵干呐?”
,可已无右手,只得作罢,温声道:“老人家,在下乃梁溪,特来拜见老先生。”
门房细细看了他两眼,低声嘀咕:“姓钟离?”
他擡脚踢了踢身边小童,“去书舍通报一声。”
待小童远去,门房老大爷才道:“先生已是晚年残烛之姿,不会再收学子了,你若有此心,老朽劝你早日离去,莫白费力气。”
钟离雪道谢,“晚辈只是拜见,不劳先生教导,老人家大可放心。”
门房大爷哦了声,朝着里面努了努嘴,“小童已去通报,公子稍歇片刻。”
话说那小童刚跑到书舍院中便被先生身边的老管家给拦下,“匆匆忙忙作甚?”
小童道:“院外来了一个江湖侠客,说是先生旧友之子,特来拜见。”
老管家不耐烦道:“是个人都说是先生旧友,哪那麽多旧友,速速打发了走……”
“何事惊扰父亲?”一道温润嗓音传来,随即身着简素厚袍的中年男子从廊上下来。
老管家与小童纷纷见礼,老管家重复了一遍,道:“怕是打着先生旧友的名号前来拜师学艺……”
“他有自报名号麽?”男子看向小童。
小童急忙道:“回公子,道是姓钟离,叫什麽小人给忘了。”
梁子仪顿住,想了想道:“你将人带进来。”
小童忙不叠去了,梁子仪打发老管家,就在院中等候。
不多时,一戴着斗笠,身着鸦青劲衣的男子随着小童走了进来。
待到近前,梁子仪才看清他断了一臂,诧异了一瞬,挥挥手让小童退下,转而道:“父亲早年确有一老友姓钟离,不知与公子是何关系?”
钟离雪道:“若是名为钟离云霄的江湖人,那便是在下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