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虞扫了一眼,没在意地上的躺着的人,而是目光转向房内唯一站着的人身上。
包厢里的灯管已经在刚才的乱战中被打破了,窗外多彩的光圈照进室内,整个房间陡然多出一种光怪陆离的怪诞感觉。
江与墨沐浴在这种深重沉冷的彩光里,肌肤和发丝都像是沉溺在无边的深潭,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小恶魔。
报复畅快的恶意还未从脸上褪去,眼里似乎快速略过一点紧张?
前者符合顾虞一直以来对江与墨的看法,但后者?
为什么会紧张?难道是害怕被他发现他的真面目吗?
顾虞心里一动。
但比起心底浮现的了然,更让顾虞在意的是,江与墨此时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大片血色从额上流下,沿着鬓角顺着耳根流到脖上,像雪白画布陡然被泼上红色油漆。
刺目,扎眼。
王樾艰难抬头,看到来人的刹那,他欣喜过望。
他曾经在宴会上远远地见过顾虞,就连他爸都只能像只苍蝇一样,只能眼馋地注视,没有靠近的资格。
没想到今天反而在这种情况下碰见。
顾虞一定是跟这酒吧老板有关系吧,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与墨这被江家扫地出门的流浪狗不可能会认识顾家的人,一定是这样!
在看到江与墨摇晃着身体,似乎害怕地后退两步时,王樾越发笃定内心的想法。
王樾脚踝终于被松开,他看清楚了江与墨脸上的紧张,刚才遭受的一切伤害与憋屈变成愤怒无尽输出,仿佛有了倚仗一样嚣张大喊:“哈哈哈哈哈,江与墨你死定了!顾少,就是他!把您的场子搞成这样,他还是个暴力变态狂,您快把他抓起来!”
“哈哈哈哈,江与墨你完蛋了哈哈哈!”
他太兴奋了,双手按在地上,拖着两条腿,像一只丑陋的□□在地上爬,“顾,顾少,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是我、我在宴会上曾经跟您见过一次,家父……呃?”
没等他说完,顾虞突然大步上前,却是走向……江与墨?
王樾:!!!
他看到江与墨突然头晕一般摇了摇脑袋,身体晃晃悠悠向后倒去——那里正是刚才被打破的窗户,就在他差点就要从被打破的窗户里摔下去的时候。
顾虞大步上前,情急之下直接伸手,稳稳托住他的后背,稍微一用力,就把人拉进怀里。
王樾:“?”
江与墨虚弱地靠在他胸口,不着痕迹的蹭了蹭男人厚实弹性的胸肌,语气弱了吧唧地说:“顾哥,你怎么来了?”
王樾:“!”
顾虞沉默了几秒,竟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想对江与墨撒谎,似逃避,也似关心,指腹从额角沿着血迹滑到耳际,阴沉道:“这伤,谁弄的?”
王樾对顾虞的印象,跟外界所说的一样——手段威严却不失温和,轻易不会对人施压和迁怒。
但现在,王樾觉得能对顾虞说出这样评价的人真的是瞎了眼了。
阴沉的语气就跟石头一样重重地砸在王樾心头,他不甘心地质问:“不,顾少……江与墨你怎么会认识顾少?你怎么能认识他?”
就连他都从未跟顾虞说过一句话,江与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流浪狗,有什么资格跟金字塔尖的顾家相交!看上去关系还很好!
江与墨被吓到一样瑟缩了一下身体,“他以前,经常在学校欺负我。他说,他知道欺负我的人都有谁。”
顾虞眼神一冷,用脚勾起地上一把椅子,把人放在上面坐好。
他只是走到王樾面前,王樾就不停地颤抖,牙齿疯狂打战,顾虞连话都没说,只是看着他,王樾就已经受不了了,他两股战战,手哆嗦着掏出口袋里的手机,“都,都在里面。”
他的手指颤抖到痉挛,手机砰一下砸在地上。
顾虞拿出一块手帕,包住手机擦拭干净,“密码。”
王樾乖乖的说了,他说了几个名字,“通讯录里面有一个分类就是……”
顾虞突然打断他,“不用了,我找到了。”
王樾猛然抬头,撞进男人冷然的目光里,遍体生寒,“什、什么?”
顾虞没再说话,他扶着江与墨离开,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顾虞冲徐非耀点了点头,自顾自带人离场。
徐非耀这会儿才带着酒吧的经理和保安走进包厢,立刻被里面混乱的场景倒吸一口凉气。
“这,都是……”
经理话没说完,徐非耀直接插话:“好了好了,你们先出去,让我跟这位先生先聊一聊。”
经理停住,没说什么,直接跟保安一起出去,并把门也一并给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