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吗?
还是在看剧本?
或者在打游戏?
突然,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不会来他家找他吧?
想到这个可能,萧砚感觉呼吸都停滞了,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不。
不行。
他不能来。
萧砚猛地从地上坐起身,手掌撑着地板地时候传来了尖锐的刺痛,可他却完全像没察觉似的,就连往前移动的时候膝盖撞到了桌角也浑然不觉。
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言朔不能来。
他拉开了窗帘的一角,往下看了看,没看到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了什麽,他突然打开了手机,颤抖着手点进了和言朔的聊天框。
他打了几个字,删掉,又重新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如此,不知反复了多少次。
最终,发出去的只有一句:
[晚安,好梦。]
这样,他就不会起疑了吧。
原谅他撒了谎,但他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他,他不想让他因为自己受到任何的伤害。
发完消息的瞬间,萧砚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捏着手机踉跄地坐到了床边,手机没拿稳从手中滑落了出去跌倒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雪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夜风卷着落叶轻轻拍打着玻璃,像是某种问候,又像是某种无声的抗议。
而萧砚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手机自动熄灭,他没有捡起来,而是直接越过了它,走到了床榻前。
他慢慢地躺了下去,床很软,比医院的床不知道软了多少倍,被子上还有自己熟悉的味道,可他却感觉不到一点暖意。
萧砚将身体蜷缩起来,把脸埋进了枕头,以为这样就能快速入睡,忘掉一切。
可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言朔,他笑着喊他小朋友,他弯着眼眸说要抱抱,他靠在自己耳边说“明天见”……
满满地,全都是他,怎麽赶都赶不走!
指甲再次嵌入了掌心,嘴唇被死死地咬住,所有的哽咽都被咽了回去。
最终,一切情绪都化作了两滴滚烫的泪,流进了枕头里。
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白昼依旧会到来。
可萧砚却不知道,他的明天在哪里,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天亮了。
萧砚是在寒冷与疼痛中醒来的。
昨天晚上,被子被他扔到了一边,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房间里的供暖也被他关掉了。
而手上的伤口经过一晚的发酵已经有些发肿,细细密密的痛几乎传遍了全身。
门外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随後便响起了敲门声。
伴随着母亲温柔的问候声。
“小砚,醒了吗?我做了早餐,你要不要吃点?”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麽。
萧砚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下了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看着没那麽狼狈了之後他才走过去打开了门。
俞雅手中端着一碗粥和几片抹了果酱的面包,她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眼眶还有些泛红。
“妈妈随便做了点,你先吃点。”俞雅说着哽咽了一下,“你别怪你爸爸,他只是……只是太担心你了。他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的,孩子。”
“妈,我知道的。”
“小砚,你爸爸昨天说的那些话你别在意,他是在气头上。”
“嗯。”
萧砚接过了俞雅手中的粥,“我喝点粥就行了,谢谢妈。”他说话的声音沙哑的几乎不成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