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竹溪跪在地上低垂着眼眉,闻言躬身应道:“奴才遵命。”
他缓缓站起身的瞬间,广袖垂落,衣摆如雪般铺了一地,一束光恰好照在了他的脸上,看起来如梦似幻。
鼓点声响起的瞬间,他旋身展袖,腰肢轻折,衣摆像绽开的花朵般将他托起,羽衣上的银线刺绣在光里摇曳,像月华倾泻而下,更似银河落九天。
他虽穿着偏向女式的繁复舞衣,舞姿也是无可挑剔的完美。且举手投足间一点没有女子的柔媚,而是将男子的阳刚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彰显了出来。
他的动作明明看起来极具风流,就连眼神都带着明晃晃的魅惑,可看得人却不觉得像青楼女子般做作,反倒在他身上感到了一种傲气。
高坐在凤位上的皇太後却气得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舞至中途,萧竹溪旋转的动作突然一滞,他背後的衣服已经有丝丝鲜血渗出。
监视器後的陈野看着言朔後背的血迹,眉头狠狠皱了皱,连忙翻看了一下分镜本。
却发现上面并没有写萧竹溪带血跳舞,这就说明这不是道具,而是言朔後背的伤口又复发了。
可镜头中的言朔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完成着每一个动作。
陈野捏了捏手中的对讲机,最终,还是没能喊出来那个字。
此时,萧竹溪的表情也从之前的冷淡变成了微笑,随着旋转速度的加快,他笑得也越发艳丽,彷佛这痛楚只是为他助兴的佐料而已。
足尖点地,衣诀翻飞,广袖拂面,血珠随着他起舞的动作飞溅到了皇太後的手上,老嬷嬷包括宫女们都屏息凝神,有几个胆小的宫女直接跪了下来。
可萧竹溪的动作依旧没停,彷佛完成这支舞成了他的执念似的。
就在舞蹈即将结束时,殿门被狠狠推开。
顾寒笙站在门口,眼眸幽深,胸膛还有些微微起伏,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大殿正中正在起舞的萧竹溪身上,瞳孔骤然紧缩,那件白色的羽衣後面已经被鲜血染红,甚至都能隐隐看到他背部蝴蝶骨的轮廓。
顾寒笙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大步向前走去,一把拉住了萧竹溪的胳膊,将人扯到了怀里,准备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拿下来盖在了他身上的时候被萧竹溪拦住了。
萧竹溪挣扎着从顾寒笙怀里出来,完成了未完的最後一个动作——跳跃转身,随後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他抹掉了唇角的血,擡起头看向皇太後,一字一句地问她:“奴才跳完了,太後娘娘可还满意?”
皇太後拿起手帕轻轻地擦掉手上的血迹,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随後冷笑着问:“皇帝,哀家不过是借了个小太监,何必在乎到刚下朝就赶过来,是怕哀家吃了他吗?”
顾寒笙并没有回答,甚至连个多馀的眼神都没留,直接将萧竹溪打横抱起走出了大殿。
皇太後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气得将一旁的茶盏直接摔在了地上。
走廊里,萧竹溪靠在顾寒笙的肩头,轻笑了一声,问:“陛下这是怕我给您丢脸?”
顾寒笙低头看了他一眼,重重地道了句:“闭嘴”,眼里翻滚着剧烈的怒意,在怒意之下是藏也藏不住的心疼。
随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弯处,陈野才喊了“卡!”
喊完後,他立马撂下了对讲机,冲着两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萧砚将言朔半揽在怀里,红着眼眶去看他後背的伤势,却在看到的那一瞬,忍不住地想别开眼。
他想质问他为什麽受伤了不喊停,为什麽都这样了还要继续跳下去,可喉咙像被什麽东西堵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而罪魁祸首还在一边笑着跟他说:“没事儿,不疼,应该是因为跳舞的时候动作幅度有些大,伤口渗血了而已,等会叫医务组的同事过来处理一下就好了。”
萧砚艰难地吞咽了好几次,最後才从嘴里挤出来一句:“闭嘴!”
他刚准备把言朔从地上抱起来带他去医院,陈野过来了。
“言朔,你的伤怎麽样?”
他好像是跑着过来的,边说话还在边喘粗气。
“没事儿导演,伤口渗血了而已,简单处理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萧砚就打断了他的话。
“陈导,我担心言朔伤口又复发了,耽误接下来的拍摄,我还是带他去医院看一下吧。”
陈野都没思考就直接答应了。
“嗯,快去快去,医药费我来报销。”
萧砚急匆匆地应了声“不用”後,抱着言朔就快步跑了起来。
“小朋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