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寻不信,狐狸眼瞪了起来,比平时多了分稚气,明明很不习惯跟人对视,对方还是鼓起勇气看着自己,嘴唇紧紧抿着,垂在裤边的手握成拳,身体绷紧。
方绥知又把视线放回他的脸上。
这样的眼神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戒备的动作也似曾相识,还有这个人
“你比较好看。”
听到这话的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憋红了脸:“我是男生。”
“我知道。”他带着少年走出店铺,天色沉沉,星子零星几颗,路灯孜孜不倦地亮着,长椅在街道中间,没有光。
时寻被按在椅子上,仍不放弃:“我是男生。”
“我没瞎。”方绥知宽慰道:“你就当我钱多得花不完吧。”
少年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借着俯身去穿鞋的动作,将脸上的不甘和嫉恨遮得严严实实。他穿上鞋,再将旧鞋收拾好,抬手要摸鼻子:“谢谢你。”
“你刚摸过脚。”方绥知又道。
时寻一愣,放下手,小尾巴似地紧紧跟住他:“那我不摸了。”
月亮跟着他们一路走,沉默着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你”时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网吧。”
“猜的。”
“怎么猜的?”时寻并没有气馁,方绥知走路很快,时寻习惯了一个人慢悠悠走,这会儿跟得气都快喘不上来,心又开始突突地跳,带着疼。
少年亮晶晶的眸子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被剪歪的额发一蹦一蹦地,比主人欢脱多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话那么多?”方绥知同门卫说了一声,两人肩并肩走进校园,从正门。
“你以前都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吧。”他总觉得两人关系近了些,尽管方绥知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对方的脚步顿了顿。
和时寻说的一样,国内国外的竞赛挤满了他的课程,他很少有时间去和别人社交,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叫什么?这个问题把他难住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教室灯已经关了,门锁着。
走廊里的灯也都暗着,蓝盈盈的月光从外面斜斜射进来,地面明明暗暗,排水管贴在瓷砖围栏边,灰扑扑地爬着细小的脏痕。
微小的声音被放大。
从进入灯全灭的教学楼开始,方绥知就被时寻甩在了后面,少年低着头贴着墙走得飞快,手臂线条绷紧,脊背僵硬。
心底一个声音回答他:他叫时寻。
“时寻。”他道。
时寻去够门框顶上的钥匙——他要拿书包再回家,住宿费太高了,他一次性凑不出那么多。
黑漆漆的楼道里忽然传出这么一声,那声音还在自己背后,时寻手一抖脚一滑,重心不稳向后面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