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眉毛皱了起来,眼里的欣喜逐渐被冷淡疏离代替:“季先生还是别寻我开心了,我横竖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外人。”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看不见的爱人(3)
季忱看见时寻的睫毛根部浸起水珠,珍珠般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
时寻的瞳色遗传自生母二分之一的芬兰血统,蒙蒙的灰色在阴影下似乎与浅灰的眼白融为一体,季忱看不出那双眼睛里装了什么情绪,有那么一瞬间,里面好似什么都没有。
对方颤动的睫毛勾回了他的心绪,季忱定了定神:“我从来没这个意思,你别别哭。”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青年垂着眼,过了半晌才抬起泪盈盈的眸子,带着分被愚弄的凄楚:“只有我能看见你我是不是快死了?”
这鬼还挺好玩的,逗一下。时寻暗想。
男人表情变了又变,笑里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或许只是我跟你有缘分吧。”
青年眨了眨眼,紧皱的眉毛慢慢舒缓开来:“可是我这几日总是睡不安稳,也喘不上气,身体疼得厉害。”
“别乱想。”季忱又往他这靠了靠,“或许你只是太紧张了。”
“或许吧。”时寻搅着手指,不知道说什么,他没有倾诉的习惯,也不习惯与人亲近,季忱的靠近让他浑身僵硬。
季忱倒是健谈,拉着他聊东聊西,胃部的不适感被淡化,时寻渐渐也忘了还没吃饭这件事。
直到万初尧打开门。
方才互相倚靠着说话的温馨随着关门声被打破,时寻“腾”地从沙发上起来,往门那迎了几步,惶惶地想说些关心的话,憋了半天,最终吐出:“你回来啦?”
万初尧一个字节都没说出口,他略过站在玄关处的青年,径自走向厨房。
厨师和少将说了什么,然后万初尧往这抬了抬眼,拉开了另一边的椅子。
时寻期期艾艾地走上前,对着没见过几次的未婚夫,他不知道该怎么交流,只好局促地盯着筷子尖。
厨师正好从厨房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小臂长的鱼改了花刀,浇汁又用葱花点缀,热腾腾的香气弥漫在饭厅。
色香味俱全,没一道菜是时寻吃了不会难受的。
青年握紧了筷子,咬了咬下唇。
“砰!”
巨大的声响将两人的注意吸引过去,厨师竟是平地摔了一跤,端着的菜一半喂给了地板,一半泼到了身上,摔倒的方向正好朝着时寻,像是行了个大礼。
时寻的视线从厨师痛苦扭曲的脸挪到季忱身上。
季忱一脸事不关己地靠在门框边看着,注意到时寻在看他,还挑了挑眉,像是在邀功。
时寻别开眼。
餐桌另一边的男人这时才开口,不咸不淡地说了厨师几句,让人收拾干净,没苛责,也没问时寻有没有伤到。
明明瓷盘碎在了时寻脚边,他却好像没有看到,自顾自吃了饭,既不问时寻饭菜合不合胃口,也不解释他把时寻丢下是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