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勾手,示意时凌低头。
热气喷洒在他的耳朵上,他听见他说:“除非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站在排队口外的几人看见两人贴在一起的亲密举动,气得不轻。
“他凭什么被亲!”时岭烦躁地把触手拍得“啪啪”作响,“明明父亲就是我的。”
其他几人相较于一岁八个月的实验体则要内敛得多,也没人接话,只是恨不得把时凌瞪个血窟窿出来,哪怕时岭的触手不断发出噪音也没有移一下目光——在时凌展现出科学无法解释的能力后,时凌能操纵触手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实验体性格本就暴戾,时岭看着两人手牵手头靠头宛若连体婴的模样,根本站不住,猴急地跑上前就要把两人拉开。
平日里轻轻松松就能被拽到自己身边紧紧扒住的父亲甩开了祂的手:“别闹。”
原本仗着年纪小为非作歹的时岭如遭雷劈,瞬间变成了荷包蛋眼。
父亲让祂“别闹”!
他竟然为了一个看着就不聪明的人类让祂去死!
时岭哽咽道:“你不爱我了”
时寻无奈地想要摸摸祂的脑袋,谁料时凌抢先一步开口:“对。”
时寻的手僵在半空,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唯一一个不掺杂任何情绪表明“我们以后能和睦相处”的男人。
一岁八个月的大实验体哇地一声扒到时寻身上,一边假哭一边死命拽开两人扣在一起的手:“你不爱我了还要我去死,时寻你怎么那么冷酷无情冷血狠心”
“你在说什么胡话。”时寻弹祂脑门,“没让你去死,不要造谣。”
“你和他牵手。”时岭控诉。
时寻压低声音:“我上个世界和你牵得还少吗?只有你是这样。”反正其他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们早就遇见过。
边上的时凌忽然笑了一声,颇为嘲讽。
脆弱的怪物再次破防,恨不得和时凌同归于尽,又想到对方之前说的要剥夺记忆的话,即将缠到他身上的触手猛地刹车,亮蓝色的光圈一下子熄灭了。
窸窸窣窣的响声下,它们如潮水般退回黑暗里。
好在时寻没有和时凌多牵手,在走到其他几人面前的时候已经松开了,时凌原本冷淡的目光充斥着敌意,虽然知道全是本体的切片,但他还是生出了“想把时寻藏起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想法。
已经快要十一点,游乐园即将闭园,灯一盏盏暗下去,背后一片黑暗,通向外界的灯逐渐熄灭。
就像一场欢宴的落幕。
时寻生出几分即将分别的怅然,心也随着冷下来的风沉下来,他深吸了口气,天边明月高悬,果真如圆盘一般,时而有风吹过,云雾遮住的月亮更加朦胧,像是被毛玻璃罩住的黄澄澄的灯。
挂在天边摸不着也摘不到的灯。
晚风已经带着秋日的寒意,他们走得晚,停车场空荡了不少,热度同人群一并离开,孤零零地没几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