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叫小穗。”那道声音分不出男女,却很干净,和方才恐怖的样子截然不同。
人造人一般是没有名字的,除了时临川那种因为基因优良没有缺陷的人造人会在被收编后给予一个让他们自己起名的权利外,像时寻这样脸蛋漂亮但身体不好的“商品”都没有名字。
“你为什么有名字?”时寻直截了当地问,他觉得自己勇敢极了,有些骄傲,害怕的感觉也淡了不少。
“我我以前有爸爸妈妈的,可是他们不要我了。”小穗说,“我被带走,不过一个月又被退回来了,然后我被关到了这里,他们长得好恐怖,说话也好奇怪,我,我害怕。”
“那你为什么要吓我?”看不到那张恐怖的脸,只能听到温润嗓音的时寻有些生气道。
“对不起!”里面的人听起来像是要哭了,“我在看是不是他们来了,如果是的话,我就躲起来。”
小穗的声音里带上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
时寻心中生出点内疚,他绞尽脑汁地制造话题:“你之前的爸爸妈妈是怎么样的人?”
小穗直接哭了出来。
他果然不会聊天。时寻后悔地想,早知道当个哑巴了。
小穗抽抽噎噎地说:“他们对我很好,可是他们不要我了他们虽然觉得我不好看,但是一直在给我治嘴巴,我跟着他们跑了好多地方,妈妈有时候也会让我枕在她膝盖上睡觉,可是,可是他们还是把我送回来了。”
“我的眼睛好痛,可是我怕医生会摘走我另一只眼睛,我不敢找他们去换药”小穗哭得一抽一抽的,时寻想到对方可能还是个孩子,更加内疚了。
时临川就该去学一学“语言的艺术”,他都把自己教成什么样了!
不过小穗的说法证实了时寻的猜测——这里果然被关的是一群“菜人”。
“他们一般什么时候会来?”时寻又问。
小穗吸了吸鼻子,靠在门另一边回答他:“有时候早上来,有时候下午来,有时候一天来好几次每次来都会带走一些人我害怕。”
“你不要怕。”时寻安慰人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他还想再问,忽然一股寒意从脊椎蹿到大脑,他一下子没了声音,浑身僵硬。
那种名为第六感的警铃在脑中疯狂作响,时寻飞快地张望周围,发现这里没有掩体,就是一片狭窄的长方形区域。
正当时寻无措之际,电梯门开了。
率先走出来的一身白大褂的人注意到了时寻,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谁允许你来这里的!”说完这句,他忽然注意到时寻身上的病号服,眼睛眯起,“你是研究员?还是人造人?”
“我是”时寻飞快动脑,但没等他把话说完,那白大褂身后一道声音打断他,也彻底堵死了他狡辩的路。
“一看就是人造人啊,怎么可能会有真人长成这样。”
又一个人打岔道:“我就说你是激进派吧,都不把人造人当人了。”
为首的男人没有搭理两个部下,铁钳似的手狠狠捏住他的下巴,迫使时寻抬起头与他对视。
时寻鼓起眼睛,努力让自己显得不好惹一些,对方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将他的脸掰过来偏过去,“咦”了一声:“有点眼熟。”
“人造人一批一个样,乍一看长得都像,说不定你就是和以前见过的哪个人造人搞混了。”
白大褂沉沉地望了他一会儿,时寻被看得发毛,正想说什么拯救一下自己,对方把他松开了。
他不再留一个正眼给时寻,头也不抬地吩咐:“把他按住送进去,放他出去容易横生事端。”
几人嘻嘻哈哈地伸出手来抓他,时寻想逃,可是已经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
“你说你也是闲,好死不死地为什么要来这里呢?你们不是有固定撒欢的地方吗?”对方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到像是要把他的手骨掰断,“不过你确实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的人造人了,也算有点价值。”
另一人也凑近:“上面没把你送给大人物?不应该啊诶,我怎么也眼熟你。”
“你就是见色起意了吧。”另一人堵住他,几乎和他肉贴着肉,陌生的气息喷洒在时寻脸上,他一面像打量商品一样打量时寻,一面对同伴说,“我理解你,要是我喜欢男的我也喜欢这一款。”
时寻警惕地望着他们,掌心藏着的美工刀被汗浸湿,他几乎握不住。
“不对啊。”那人皱起眉,抓着他的力道轻了些。
“这不是‘那个’人造人为爱差点毒死全研究院的罪魁祸首吗?”
我数三下
面前青年的形象一下子就恐怖起来了。
“我是时临川的弟弟。”虽然不知道时临川以前怎么这么狂野,但时寻还是抓住机会道。
“时临川?”对面显然对这个名字很陌生,还是同伴提醒他,“就是那个头发和眼睛都是浅棕色的人造人,你忘了吗?他当初直接把nidv四期病毒培养箱头儿办公室的通风口。”
见对方还是一脸茫然,那人又道:“那个理想主义者!”
对方总算有点印象,嗤笑一声:“他后来不也失败了,那时候死了快一半的人造人清算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护着他,真没想到他看着安安静静实际这么疯。”
男人轻佻地拍拍他的脸,吹了声口哨:“算你运气好,这里不适合你这种柔柔弱弱的小美人,还是乖乖回哥哥的翅膀下躲着吧。”
对方言语里尽是挑衅,时寻暗暗咬牙,却被捏住了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