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他不来,我也不来
深夜,沈季照旧坐在书桌前,戴着眼镜面对电脑浏览查阅,偶尔敲敲打打,时不时翻动手边的法律条文。
完成今天的工作後,沈季习惯性地拿出纸笔,写下明日待办的计划。
盛明公司交给他的合同整理完成後,没有接到下一个任务,陈柳的广告合约也只是象征性咨询,之後就没有之後了。
宋韶明和陈柳像约好似的都没有再咨询和委托其他,事务所除了日常写材料丶法律文书和跑腿送资料等,目前只有丰小会的案子需要跟进,最终在纸上写上丰小会。
写完收笔,站起身,这时手边的手机进来了一条信息。
【靳凛】:在干嘛?
沈季瞄一眼,没有理会,懒懒地走进了浴室。
【靳凛】:晚上吃了什麽?
【靳凛】:明天有时间吗?
……
丰小会的案子最终审判,依法不予刑事处罚,但公安机关就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责令监护人加以管教,另一个是由政府收容教养。
办案人员做了大量取证後,认定他奶奶没有管教的能力,因此,公安机关最终决定对他收容教养。但不知何原因,刚收容一个月,丰小会的奶奶和姑姑执意要自己管教,要求让丰小会回家,公安机关只好同意,但要求定期去有关部门接受专门矫治教育。
第二天,沈季和社区等社会辅助人员,一起对丰小会的转交手续资料进行办理。
房间里,白织灯打下来,丰小会垂着眼,看不清眼睛,眼部凹陷处如骷髅头上阴森森的空洞,只照到高挺的鼻梁和颧骨,他利落的寸头,上身穿着白色棉长袖,外面套件黑色羽绒服,下身穿的是蓝色条纹休闲裤,一个多月没有见,似乎长高了不少。
沈季整理着资料,公安和社区人员,在跟他进行冗长的谈话,丰小会话很少,偶尔眨眼或会点头示意知道,大部分都是盯着一个地方,不知道是听得认真还是出神。
谈话完成,沈季和社区工作者送丰小会回家。
京都二环的一个城中村,低矮的房子,房顶盖着瓦片,有些瓦片因为漏雨,又加上了一层蓝色铁皮盖住,房子一间挨着一间拥挤连在一起,胡同入口前边的过道,汽车几乎与墙紧贴着看不到缝隙停靠墙边,旁边停靠着的自行车,还有许多杂物整整齐齐码放着,让人看着拥挤的混乱中又带些秩序。
走进最里面些,过道更加狭窄,只有两人并肩宽,如果一人拿着大物件的,另外一个人都得贴墙避让。
丰小会就在最里面一家,邻居看到丰小丰回来了,都避之不及返回自己家中,带着孩子的更要把门锁上,视如豺狼虎豹般。
丰小会的家到了,一进小院走两步来到客厅,客厅上方吊着一盏昏黄的灯,屋内堆积大量的纸皮碎片和塑料袋和塑料瓶等,使得小小的客厅显得更拥挤和昏暗。粗略看得出房子的格局,大概70多平,两间卧室,一间卫生间,一间厨房,加客厅,一张四方餐桌一边靠墙,放在厨房门口紧挨着两房之间。
沈季和社区工作人还有丰小会姑姑,品字形坐在四方桌边,丰小会歪站在一旁,奶奶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应你们要求把送他回来,你们作为家长,对孩子要严格监督教育好,他要定期接受矫治教育,有任何问题随时给我们打电话,”社区工作人员写了一串数字,放在桌上。
“好的,麻烦同志了!”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响起,奶奶耷拉的眼皮,随着说话,努力睁开一条缝,才看到她那双浑浊的眼珠。
姑姑面容憔悴,绷着脸隐忍着愤怒与不甘,沉默不语。
社区工作人员又交待了几句,起身离开。沈季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他们谈话时,时不时看了几眼丰小会的反应,丰小会一直保持不回应的状态。
沈季大学毕业後,去G市山区支教过一年,那时经常爬山头去劝说家长让孩子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做完家长思想工作,还要抓顽劣的孩子上学,东奔西跑,对各种问题孩子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所以面对丰小会的时候,他习惯性去留意和观察孩子的情绪状态。
丰小会可比山区的孩子更加难懂,看不到一点孩童的该有的天真烂漫,他是冷血无情的,阴暗暴戾,落落寡合。对这种孩子需要做长期心理辅导矫正才行。
沈季最後满含复杂地深深看了一眼丰小会,跟社区工作人员走出了屋子。
靳凛好几天没有见沈季了,天天头顶乌云密布,范青每天小心翼翼,生怕他动怒打雷击到自己。
露天阳台上,冬日暖阳和煦,靳凛,骆潇和林雅南,还有蒋文彬小聚在这里,谈着各自目前近况,人情往来,最後互探令尊令堂的口风择偶催婚等日常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