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砺没有继续追问,季明礼轻咳一声,自言自语道,
“当然还有其他原因。方才我观此洞洞口鼠毛最少,墙壁湿黄,便知此处很少有耗子进来,洞内也没被老鼠屎尿盘包浆。”
“夫人聪慧。观毛识洞,果然厉害。”
“好说好说。”
“呵”
“寨主可是在嘲笑我?”
“未曾,只是觉得此番随夫人前来,真是收获良多。”
这话季明礼听出来了,反讽,不过,确实是自己央求杨砺前来,害得他和自己被困在鼠窝闻屎尿之气。
“这,抱歉呢。实在是意料之外。我戍守边关十几载,草场荒漠都去过,实在没想到会有此番遭遇。”
“无妨,来都来了,夫人不用介怀。不知关将军是否也有同样遭遇。”
知道杨砺看不到,还是摇了摇头,“应该与我们不同,他既然能放出琉璃火,必然是在地面之上。况且,关灯灯那人,虽是个将军,天天怀里抱一把剑,却手不能挑肩不能提的。一巴掌勉力拍死只蚊子,豁开冻土层,那是万万不能的。”
“哦?“杨砺脚步微顿,好奇道:”戍边统领,竟不会武功?他如何当上这将军的?”
“抓阄!”
“。。。。。。”
“几年前,老将军死了,朝廷和丰州都派不来人,让我们在军中自行推选。关灯灯倒霉,抽中了最短的木棍,赶鸭子上架,做了将军。”
“竟是如此,呵,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你现在见到啦!”季明礼说着,下意识将杨砺的手臂抓得更紧了些,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了些:“你别看他抠搜丶羸弱,确实是个好将军,边关军能撑到我死那天,都是因为他在全力筹钱。有次我同他去丰州催粮饷,蒋昌明闭门不见。你猜他怎麽着?”
杨砺很给面子,接下话头,“怎麽着?”
“他直接派一队士兵扮做鞑靼军,夜袭巡抚府邸,砍杀了他一衆小妾丶子女。蒋昌明吓破了胆,这时,我们再佯装出现,‘救’下他。如此,才换来戍边将士三月的口粮。”
“确实有勇有谋,不过。。。。。。”
“不过如何?”
杨砺的脚步倏然停住。季明礼也随之驻足。
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面目,但,季明礼却仿佛能感应出两道灼灼目光穿透黑暗,钉在自己脸上。
他心头没来由地一紧,一种预感自心底窜起,他好像知道杨砺接下来要说的话。
寂静中,只闻彼此轻微的呼吸声,良久,杨砺道:
“不过,如此大费周章,才得来区区三月粮饷“,字字清晰无比落入季明礼耳中,“不如,我养你吧。戍边一切用度,我来承担。算是,,,算是对夫人舍身陪我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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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得不到回应,杨砺伸手碰他脸颊,指尖还未触及,却被人双掌捉住,不由分说地按在了胸口。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何况到了杨砺这种至高境界。
虽隔着厚厚衣物,掌心之下,他依然清晰感受到那一声声心跳又急又重,“砰砰砰”宛如奔驰的汗血宝马。
“这丶这丶寨主丶不丶相公,哥。。。。。。”这人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只觉得舌头打了结,自己也不知自己在唤什麽。
“哥?”杨砺手掌收拢,在那个不安分乱跳的心口拍了拍,
“你比我年长!”
“你比我长!“季明礼几乎是脱口而出。
。。。。。。杨砺唇角翘起,无法反驳,也不想反驳。
“哥,啥也不说了!等救了人,回了寨,咱丶把那整套的《怜香苑秘籍》都用上,兄弟我……我眼要眨一下就不是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