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歇息之後,体力恢复不少,便一路顺着岸边前行。
藤蔓虬结,古树参天,崖壁陡峭。
依照二人脚程,又有功夫傍身,竟然是直到天黑也没寻到入口。
夜晚,月明星稀,篝火星星,几团油纸散落在啃光的鸡骨堆旁。
二人围坐在林间空地,篝火旁散落几叠油纸包并一地鸡骨头。
此刻,季明礼正专注地转动木棍,棍上串了一串干粮。
杨砺挑眉勾唇,暗道,席地幕天之下,胃口还如此之好,实在难得。
“真不吃?”季明礼再次将烤得焦黄的干粮递给杨砺,再次得到了拒绝。
“咳!如此我便不客气了。”话音刚落,撸起了三尺长的馒头串。
“我记得季公子是战死的,不是饿死的。”杨砺翻看一眼已经空荡荡的包裹,真诚发问。
季明礼的饭量,绝对是他平生所见最大的,馒头论筐,饭菜论盆,喝酒论缸。
“行军打仗养成的习惯!”季明礼灌了口水,喉结滚动着咽下馒头,继续道:
“我这饭量虽大,但在军中却不是最大的。”
像是想到了可笑之处,一双桃花眼睁得溜圆,唇角蹭上的黑灰随着谈话直跳:
“当年有次领五十骑兵与鞑靼在关外血战七天,饿得啃草根。打完仗,看到鞑子留下的一百多只羊,眼都冒绿光。”
“我们那时几个月没沾荤腥,五十个人,愣是将一百只羊给吃了个精光。。。。。。军中有个兄弟,数他吃得多,吃到最後,那是边吐边吃,羊血都舔得干干净净,哈哈哈,可惜,吃的太过,自此以後,看见羊肉就犯恶心。”
“你还有此等境遇?”
“家常便饭。”季明礼将最後一口干粮塞进口中,身体向後躺倒,看着夜空,满足喟叹道:“那时整夜整夜睡不着,盘算的,就是如何让战士们每日能吃上饱饭,不用做饿死鬼。”
他忽然坐起蹭到杨砺身边,用沾着黑灰的手紧紧抓住杨砺的臂膀。火光中,那张总是嬉笑的脸难得认真,“现在好了,关将军重整旧部,带着他们收复了分阳关。我也算得偿所愿啦!”
最近一次与游九州见面,得知,战士们已经在关将军的带领下,重整旗鼓,离开风砀山,收复了分阳关。
最重要的,他的士兵们真的没有再挨饿了。
真真是了却了生前身後事!
杨砺垂眸看着袖上黑乎乎的指印,嫌弃地一掌拂开。
这人。。。。。。
夜风卷着火灰掠过二人之间,带着焦香的暖意。
罢了,许是今夜篝火太旺,烤得人眼眶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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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第二天。
二人第三次站在那瀑布之前,季明礼仰头叹气道:“还是寻不到入口。”
酆都镇处于峡谷之中,他们当年离开时用炸药将那出入口给炸了,如今十几年过去,痕迹早被蔓藤树木掩埋,不好找寻。
另有的一条暗道,也是迟迟寻不到踪迹。
杨砺拧眉,背过身去看面前崖壁,道:“先前派来的人马,每次行到这处瀑布便难再前行。即便沿河直走,兜兜转转总会回到此处。”
季明礼擡头去往崖壁,高百尺,山石陡峭湿滑,没有办法攀附借力,这条路不通。
正在二人一筹莫展之时,季明礼瞳孔骤然一缩。
他发觉,那河水竟违逆常理,自低向高缓缓倒流。虽坡度十分平缓,但确确实实在逆势而上。
“看出门道了?”
“这条河被人布下迷阵,常人到此必陷入其中。”季明礼指向水面,“水势逆流丶南岸阴气森森北岸阳气旺盛,连树木都南疏北密,处处逆反阴阳常理。”
杨砺点头,"正是。"
目光在四周与杨砺之间来回扫视,忽然眼睛一亮,哈哈道:“有啦!”
杨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