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给他关上了这扇门,但他不信命,他要为了身后之人,闯出去!
“答应我,无论一会发生什么,别出声。”桓秋宁看向荆广身下压着的麻袋,心中祈求道,“照山白,给我一个为你杀出去的机会,是死是活,我无怨无悔。”
桓秋宁转身,从容地注视着身后黑压压一片的骁骑军,“人拦杀人,佛挡诛佛,刀剑无眼,你们可要看清楚了!谁敢往前走一步,我就要谁死!”
殷玉拎着长刀缓步走来,他斩下一块龙袍,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刀刃。
“朕想过把殷仁藏起来的人会是你,但朕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你。”殷玉提刀,横刀砍碎了空中的落雪,出刀之快,宛如狂风刮过,震得雪地崩颤。
“朕还从未用这把刀杀过人,你会是第一个。”殷玉迈出一步,又一步,他慢条斯理地介绍着自己的刀,“想知道朕这把刀叫什么名字吗?朕告诉你,它叫——雪横飞。”
殷玉看着刀上的刻字,杀意凌然,“曾经有一个人对朕说,他要送朕一把刀,握着刀就能护住想要保护的人。可朕如今已经没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朕只想杀人,没有爱,只有恨。朕要用所有人的血祭刀,祭奠亡魂!”
麻袋突然抖动,麻袋口就快要挣开了。——照山白想出来!
桓秋宁走到木架车旁,将淬了麻药银针扎进了麻袋,他温柔地轻声说:“睡一觉吧。醒来之后,忘了这一切。”
“足够了。”桓秋宁释然一笑,“在天色未名时,我遇见一位了为我提灯的人。现在,该由我来为他开路了。”
他将木架车护在身后,剑指殷玉,“你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雪横飞”横空砍来,桓秋宁抬剑去挡,狠戾的剑气骤起,刀剑摩擦出的火光四溅。
软剑纤细,宛若游龙,剑尖在雪横飞的横劈侧砍中巧妙躲避。朱雀门宫变之夜桓秋宁见识过殷玉的刀法,他挥刀凶戾,刀法杂乱,靠的就是他的狠劲。
想要在殷玉的刀法中找到破绽,就要比他更灵活,恰恰这便是桓秋宁的身法的长处。
刺客最擅长的便是突袭和一击致命,桓秋宁灵活地躲避这殷玉的雪横飞,见缝插针,把剑刃在殷玉的腰间划出道道血痕,挑断了他身上的龙纹,他只需要等殷玉的体力跟不上他挥刀的速度之时,便能一剑封喉。
那双凶戾的丹凤眼对上了一双淡定自若的狐狸眼,殷玉咬牙发狠,不顾一切地想要扼住桓秋宁的喉咙。
稍不留神之时,软剑刺向他的脖颈,已经刺进皮肉之时,却被一支箭打偏,剑划破了殷玉的脸。
常桀策马而来,见殷玉命垂一线,他勒马射箭,马鸣声响彻孤城。
“臣护驾来迟。”常桀一把抓起殷玉,他低头扫了桓秋宁一眼,眼神中满是诧异,“怎么会是你?”
殷玉的脸“滋滋”冒血,他捂着脸,怒喝道:“你还在等什么?杀了他!”
许久不见,桓秋宁见常桀已经成为了一位威风凛凛,杀伐果断的将军,心里不由自主地替他感到高兴。
如果不是面临生死抉择,桓秋宁会乐呵呵地说:“我没说错吧,你一定会成为国之栋梁的!恭喜你,终于有了安身之处,有了光明的前途,有了第二人生。”
桓秋宁看了一眼常桀手中的弯刀,站在雪地里,闭上了眼睛,心道:“杀吧,送你一条飞黄腾达之路,横竖都是死,死于你手,也算是没白死。”
常桀纵身下马,单膝跪地:“陛下,这个人臣不能杀。他对臣有恩。”
桓秋宁睁开眼,看着身前高大的影子,无奈摇头。江湖中人沾染了朝堂之气,却还是刨除不了骨子里的侠肝义胆。
可这样的人,真的能看清朝堂争斗,看得清他所忠心的人,应该是谁么?
朱雀门外,马蹄声“嗒嗒”,郑家军撞破了宫门,郑卿远浑身是血,杀到了朱雀门。
宫门敞开之时,那一架孤独的木架车停在门前,后边是一个断了四肢,却还要趴在雪里用头顶车的人。荆广咬着嘴里的雪渣子,全部的力气用在了往前推木架车上。
“郑将军!”荆广昂着头大喊,“明王……明王在车上。他在麻袋里!”
“还有一个人。”荆广张了张嘴,他没有说出照山白的名字,嘴巴张张合合,郑卿远看出了他想说的话。
——照山白也在麻袋里。
郑卿远一掌拍在马背,纵身下马。他拎起麻袋,踩着马鞍飞上马背,他提着长枪,策马向骁骑军冲去。
“护驾!”
常桀横刀阻挡,长枪来势凶猛,他抵挡不住,侧身砍向马腿,一瞬之间马腿上血肉炸开。
“放箭!放箭!放箭!”殷玉在骁骑兵的掩护下退至翁城底下,他举着兵符,大喊:“击鼓摇旗,让禁军杀进来,朕要他们全都死!”
桓秋宁看着角楼上放出的信号灯,知道如果郑卿远再耽搁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桓秋宁拎起长剑,挥剑挡下常桀的进攻,冷声道:“走!”
“走!”
总得有人活下去,有人活着就有希望。
无论这个人是殷仁还是郑卿远,他们都能给照山白带来一线生机。
郑卿远勒马后撤,带着照山白和殷仁从朱雀门闯了出去。宫中留守的骁骑兵不多,他们真正要面对的,是城外的三万禁军。
“杀了郑卿远,不然朕杀了他!”殷玉指着桓秋宁,用他的命威胁常桀杀郑卿远。
殷玉知道常桀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要利用常桀的软肋,好好地驯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