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说:“陆大夫在家不?我身子有些不适,想让陆大夫给瞧瞧。”
那日赵掌柜离开之前说要帮着陆晚亭宣传宣传,果然没食言,这几日有不少人过来看病,虽然都是些咳嗽风寒之类的小毛病,赚不了多少诊金,但比起之前的无人问津还是强出太多。
许青禾只好继续在心中默念,徐徐图之,徐徐图之。
他相信陆晚亭一定能成为一名远近闻名的好医生的。
就是不知道赵掌柜是怎麽帮他宣传的,许青禾想象了一下那个对话:
其他人:“哎,赵掌柜,陆大夫给你把什麽毛病瞧好了啊?”
赵掌柜:“这你就别问了,知道陆大夫医术好就行了!”
许青禾想起便忍不住笑。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这回来看诊的是个半大少年,脸上丶脖颈到处冒着星星点点的水疱,精神头虽然还好,但显然是水痘发作的模样。
陆晚亭瞧了一眼便脸色微变,一边引着少年去偏角的厢房,一边不着痕迹地将许青禾挡在身後。
“这病气过人,你先进屋,把门带上。”
许青禾愣了一下,看到那孩子满身的水疱,也意识到了什麽。
他没有这辈子的记忆,不记得自己是否发过水痘,会不会被传染,还是小心为妙。
正要转身进屋,许青禾想起什麽,不放心地问陆晚亭:“那你呢,你有没有出过水痘?”
“出过了。”陆晚亭声音沉肃,“我没事,不用管我。”
许青禾这才转身进了屋,并依言将门仔细掩好。
陆晚亭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进了药房,专心为那少年看诊,言简意赅地交代了注意事项,开方拿药。
全程利落干脆。
只是待到少年离开,陆晚亭紧蹙的眉头依然没有松懈。
家里终究不是正经看病的地方。
病患来来往往,轻重缓急皆有,像这样传染性强的,今日能让小禾避进去,下次若他恰好不在跟前呢?
还是得有个正经的诊所才行,与人隔开,器具药材归置妥当,他也能安心看诊。
最重要的是,得将小禾彻底隔开在这些风险之外。
这个想法一经生出,便迅速在陆晚亭心中扎了根,变得迫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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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色快要大亮,许青禾依然陷在柔软的被子里睡得迷糊。
将醒未醒之际,他忽然觉得脸颊被什麽东西轻轻碰了碰。
他费力地掀开眼皮,朦胧间就见陆晚亭已穿戴整齐,坐在床沿,正将一方用细棉布做的柔软物事往他脸上戴。
两边似乎还连着带子,得绕到耳後系好。
“嗯?”
许青禾发出一声含混的鼻音,头发睡得翘起几撮呆毛,眼睛都还没能完全睁开,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点起床气。
“干嘛……”
“把口罩戴上,看看合不合适。”陆晚亭说。
什麽东西?
许青禾稍微清醒几分,努力睁开眼睛,看清了陆晚亭手里的东西。
一方长条状物什,四四方方,边缘缝了两根细带子,正是後世医用口罩的模样。
“戴这个做什麽?”许青禾一头雾水。
陆晚亭解释:“家里常有病人往来,有这个能防止被过了病气。”
说着便把古代版医用口罩在许青禾耳後系上,又仔细调整了松紧。
严丝合缝,大小正好。
许青禾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防毒面具”,触感柔软,有股浓郁的草药香,比想象中好闻。
“你往里面放了什麽?”他问道。
“一些抑菌草药,有艾叶丶苍术丶丁香,”陆晚亭说,“怕你闻不习惯中药的味道,里面还放了些薄荷叶和金银花。”
难怪。
感受着脸上柔软的束缚,许青禾心头一暖。
陆晚亭人真好啊,对已经分手的前男友还这麽上心。
他也会对陆晚亭好的,以前男友的身份。
许青禾默默想。
两个人在异世陪伴对方解决眼下困境,再和平地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