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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家庭圆桌与无声的观察（第1页）

第20章家庭圆桌与无声的观察

晨曦透过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将长条形的餐桌分割成明暗相间的光带。苏家的早餐时间，向来是观察家庭生态的绝佳窗口。

今天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

苏父看着财经早报，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麽市场波动。苏母正优雅地用小银勺搅拌着面前的燕窝粥。苏野风卷残云般扫荡着盘中的煎蛋和培根，眼睛还黏在手机游戏界面上，嘴里含糊地指挥着队友。苏柏则慢条斯理地剥着水煮蛋，一边看着平板上的医学文献摘要，一边偶尔擡眼扫过餐桌。

而焦点，似乎隐隐落在了餐桌另一端的两个人身上。

林野正安静地吃着早餐，动作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但神态比初来时放松了许多。她面前除了粥和煎蛋，还有一小碟自己腌制的丶色泽清爽的酱黄瓜——这是她南屏镇带来的习惯，爽口解腻。

苏瑶坐在林野旁边。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对食物挑三拣四，也没有抱着手机刷个不停。她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放在了……林野身上？或者说，放在了林野手边那碟酱黄瓜上？

苏瑶的目光好几次扫过那碟翠绿的小菜，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伸出筷子，飞快地从林野碟子里夹走一小块酱黄瓜，迅速塞进嘴里。

“唔……”清脆爽口，带着恰到好处的咸鲜和微酸，瞬间激活了味蕾。苏瑶眼睛微微一亮，下意识地又伸出筷子。

林野注意到她的动作，没说什麽，只是很自然地将那碟酱黄瓜往苏瑶那边推了推。

苏瑶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赧然，但没客气，又夹了一块。这次吃得慢了些，细细品味着。

“嗯？这黄瓜不错啊！”苏野终于从游戏里擡起头，也注意到了那碟小菜，毫不客气地伸筷子过来夹了一大块，“妹！你自己腌的？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再来点！”他对着林野嚷嚷。

林野点点头，又将自己碟子里剩馀的酱黄瓜都拨给了苏野。

苏母将这一切细微的互动尽收眼底，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她放下银勺，看向林野，语气关切：“小野啊，昨晚睡得好吗？煤球没闹你吧？小家夥换了新环境，就怕它不适应。”

“睡得很好，妈。”林野轻声回应，“煤球很乖，晚上自己找地方睡，不怎麽闹。”

“那就好。”苏母放心地点点头，又看向苏瑶，“瑶瑶，你也是，别总熬夜看剧本，对皮肤不好。”她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我看你最近气色倒是比之前好了些，看来是睡得安稳了？”

苏瑶正嚼着酱黄瓜，闻言差点噎住，含糊地“嗯”了一声，眼神有点飘忽。她确实睡得比以前安稳多了，但那是因为……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林野，又飞快收回目光，埋头喝粥。

苏父也放下报纸，目光温和地扫过两个女儿。他注意到了林野身上那套苏瑶之前硬塞的米白色的舒适家居服，也看到了苏瑶对那碟酱黄瓜的“偏爱”和对林野方向那飞快的一瞥。他笑了笑，没点破，只是温和地说：“家里添了个小成员，热闹了不少。小野，听说你厨艺好，哪天也给爸爸露一手你拿手的家乡菜？爸爸还没尝过呢。”

林野擡起头，对上苏父温和鼓励的目光，点了点头：“好，爸。您想吃什麽，提前告诉我。”

“哈哈，好！那我可等着了！”苏父爽朗一笑。

苏柏推了推眼镜，目光从平板移开，落在林野身上，带着学术探究般的专注：“林野，你那个酱黄瓜的腌制方法，是用了什麽特别的香料或发酵手法吗？我看色泽和口感都很独特。”他又开始了他的“数据收集”。

林野正要回答，苏野抢先一步，嘴里塞满食物含糊道：“二哥！吃饭呢！又不是让你搞研究！好吃就行了呗！”他转头又对林野说，“妹！别理他！他就这样！对了，今晚夜宵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个葱油拌面！香死了！”

苏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苏野！你是猪吗？刚吃完早饭就想夜宵！”

“要你管！我给我妹点的！”苏野立刻怼回去。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日常互怼，苏母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好好吃饭。小野，别太惯着他们。”她看向林野的眼神充满慈爱。

林野看着餐桌上这熟悉又带着点新意的“热闹”，苏父的温和期许，苏母的细致关怀，苏柏的学术追问，苏野的直白热情，还有……旁边苏瑶虽然斗嘴但明显少了尖锐的拌嘴。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心间。这个家，正以一种她可以接受丶甚至开始感到舒适的方式，接纳着她，也包容着她的存在所带来的小小改变。

早餐後，苏父去了公司，苏柏去了医院。苏野被一通战队电话叫走，临走前还不忘对林野喊：“妹！葱油面！别忘了！”

苏母则拉着林野在客厅坐下，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相册。

“小野，来，看看这个。”苏母翻开相册，里面是苏瑶从小到大的照片，从襁褓中的婴儿，到扎着羊角辫的捣蛋鬼，再到穿着公主裙丶表情却臭臭的小学生，最後是十几岁初涉娱乐圈丶带着青涩和倔强的少女。

“你看瑶瑶小时候，多皮！”苏母指着照片里一个把蛋糕糊得满脸都是的小女孩，笑得温柔，“她从小就倔，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心其实很软，就是嘴巴硬，不会表达。”

林野安静地看着照片，听着苏母温柔地讲述苏瑶的童年趣事和糗事。照片里那个骄纵丶鲜活丶有时又显得有点孤独的女孩，似乎与现在坐在她旁边丶偶尔别扭却也会露出真心笑容的苏瑶，慢慢重叠起来。苏母的讲述里充满了疼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林野能感受到那份迟来的丶想要弥补给她的母爱，也在通过分享这些珍贵的记忆，让她更了解这个家，了解她的……妹妹。

苏瑶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假装刷着手机，耳朵却竖得尖尖的。听着苏母讲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她脸上又红又白，几次想开口抗议：“妈！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有什麽好说的！”但看到林野安静倾听丶偶尔嘴角微弯的侧脸，她又把话咽了回去。算了……让她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她心里嘟囔着，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相册，看着照片里那个小小的丶不完美的自己，在林野面前被如此温柔地展示着，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被接纳了最本真的样子。

午後，苏瑶窝在影音室看新剧样片。剧情有些沉重，看得她心情也跟着有些低落。她抱着抱枕，下巴搁在上面，眼神放空。

煤球不知何时溜了进来，轻盈地跳上沙发，先是蹭了蹭她的手臂，见她没太大反应，便熟练地钻进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小脑袋枕着她的胳膊，喉咙里发出细微而持续的呼噜声。那毛茸茸的温热和稳定的呼噜声，像有魔力一般，奇异地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

苏瑶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煤球抱得更紧了些，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它光滑的皮毛。煤球满足地“喵呜”一声。

林野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柚子茶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苏瑶抱着煤球，神情放松，下巴搁在煤球脑袋上，像抱着一只大型安抚玩偶的温馨画面。她轻轻将茶杯放在苏瑶面前的茶几上：“刚煮的，润润喉。”

苏瑶擡起头，看到是林野，脸上没什麽特别的表情，低落情绪被煤球安抚了大半，只是很自然地“哦”了一声，伸手去拿杯子。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一股暖意顺着手心蔓延。

林野的目光扫过她怀里安静打呼噜的煤球，再看看苏瑶那副放松依赖的姿态，眼底掠过一丝柔和。她没说什麽，只是拿起遥控器，将影音室厚重的窗帘拉上了一半，让室内光线更柔和些，然後便安静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将这片宁静的空间留给了苏瑶和她的小暖炉。

苏瑶捧着温热的杯子，小口喝着酸甜的柚子茶，怀里是温暖柔软的煤球。低落的心情彻底被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慵懒的舒适和安心。她靠在沙发里，闭上眼睛。林野总是这样，在她需要的时候，递来一杯水，一盏灯，一份无声的陪伴，不多问，也不打扰。这份恰到好处的体贴，像空气一样自然，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她习惯依赖的一部分。

窗外的阳光被半掩的窗帘过滤，在影音室里投下柔和的光影。苏瑶抱着煤球，感受着茶水的温暖和毛茸茸的触感，心里那点对林野的好感，如同杯中的蜂蜜柚子茶，在静谧中悄然沉淀，变得更加醇厚而清晰。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煤球，更是因为煤球身後那个，总能带来这份安心的人。

而门外的林野，回想起刚才苏瑶抱着煤球那副全然放松丶甚至有些孩子气的依赖模样，唇边也无声地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那个在镜头前光芒四射也饱受争议的“作精”女明星，在家的角落里，原来也只是一个会抱着小猫寻求安慰的普通女孩。这份认知，让她心底那份责任感之外，又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