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正在遛狗的中年大叔,他刚才是不是多看了雪儿两眼?
不对,他太瘦了,pass。
那个刚从外面晨跑回来的、满头大汗的年轻人,身材倒是挺壮的,但是年纪看起来太小了,应该不到三十岁,pass。
那个正提着菜篮子,和邻居聊天的胖子,年龄和体型倒是有点像,但是他看起来一脸憨厚,眼神也很清澈,应该不是,暂时……待定。
我像一个疯魔了的侦探,在我的脑海里,构建着一个充满了嫌疑人的、巨大的犯罪网络。
每一个从我们身边经过的、符合部分特征的男人,都会被我列为“潜在嫌疑人”,然后用一种充满了审视和敌意的目光,从头到脚地,将他们“凌迟”一遍。
“老公,你怎么了?”雪儿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她奇怪地看着我,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困惑,“你干嘛老是东张西望的?跟个做贼的似的。而且,你的手,抓得我好疼啊。”我这才现,我因为过度的紧张,竟然不知不觉地,将她那只柔软的小手,攥得紧紧的,几乎都要把她的指骨给捏碎了。
我连忙松开手,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胡乱地找了个借口“没……没什么。我这不是……这不是第一次跟你出来爬山嘛,有点兴奋,顺便看看咱们小区,还有没有什么我没现过的‘新风景’。”
“切,我看你就是个小土包子。”雪儿不疑有他,娇嗔地白了我一眼,但还是顺从地,被我半搂半护着,紧紧地靠在我的身边。
我们就这样,一路“过关斩将”,穿过了那片在我看来危机四伏的小区。
还好,直到我们走出小区大门,都没有现任何一个看起来像是的、特别可疑的人物。
我心里稍微地,松了一口气,但那根紧绷着的神经,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
凤鸣山,是我们这个城市近郊一座比较出名的风景区。
山不算很高,但植被茂密,空气清新,还有几处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是市民们周末休闲、登山锻炼的好去处。
因为是周六,天气又好,所以今天来爬山的人还真不少。
山脚下的停车场,几乎已经停满了车。
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车位。
从山脚到山顶,一路上,都是三三两两的、穿着各色运动装的登山客,有白苍苍的老人,有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还有被父母牵着手,一步一喘气的小孩子,充满了热闹的、健康向上的生活气息。
我们俩在山脚下那片开阔的平地上,跟着人群,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
雪儿的身体柔韧性极好,一个简单的弯腰压腿,就能轻轻松松地将手掌贴到地面,那挺翘的臀部和修长的大腿,勾勒出一条无比诱人的、完美的曲线,引得旁边好几个正在做热身的男人,都忍不住偷偷地向她投来惊艳的、充满了欣赏的目光。
这让我的心里,既有那么一丝丝小小的骄傲,又有一种自己的宝贝被别人觊觎了的、强烈的不爽。
我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用我的身体,挡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热身完毕,我们便正式开始了今天的登山之旅。
一开始的那段路,还算平缓,都是些修葺得很好的石板台阶。
我感觉还不错,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和雪儿一边走,一边开着玩笑,享受着这久违的、挥洒汗水的感觉。
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那些因为最近的破事而积压的、阴郁的、负面的情绪,都随着汗水,一点一点地,被排出了体外。
但是,好景不长。
当山路开始变得陡峭,当那些平整的石板台阶,变成了蜿蜒曲折的、充满了碎石的土路时,我这个长期坐在办公室里、严重缺乏锻炼的“弱鸡”的劣势,就立刻、毫不留情地,显现了出来。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重,像一台破旧的风箱,出“呼哧呼哧”的、难听的声响。
我的双腿,也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每向抬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酸软无力。
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上,后背上,疯狂地冒了出来,很快,就浸湿了我那件黑色的干T恤,让它黏糊糊地、难受地贴在我的身上。
我感觉我的肺,像被火烧一样,火辣辣地疼。
我的眼前,也开始阵阵黑,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倒在这崎岖的山路上。
真他妈的……爬不动了……
而反观我身边的雪儿,她却依旧是那副元气满满、活力四射的样子。
她的脸颊,因为运动而泛着一层健康的、迷人的红晕,额头上也只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晶莹的薄汗。
她走在我前面,步履轻盈得像一只在山林间跳跃的小鹿,时不时地,还要回过头来,看着我这副气喘如牛的、狼狈不堪的怂样,脸上露出既好笑又心疼的表情。
“老公!加油呀!你怎么这么虚啊?”她一边笑着调侃我,一边又向我伸出了她那只纤细的、白皙的小手,“快点!山顶就在前面了!我拉着你走!”
我看着她那双充满了鼓励和温柔的、亮晶晶的眼睛,心里那点可怜的、属于男人的自尊心,让我本能地想拒绝。
但是,我那已经快要罢工的双腿,却无比诚实地,驱使着我,伸出了我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汗津津的大手。
我握住了她那只柔软、冰凉的小手。
然后,我就像一个巨大的、沉重的、毫无用处的包袱一样,被我那娇小的、却充满了力量的妻子,一点一点地,艰难地,向着那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山顶,拖了过去。
我感觉自己像一条离了水的、快要窒息的死狗。
我的整个上半身,都快要趴在了陡峭的山坡上,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从喉咙里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