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神官的如意算盘打偏了,战争无情,战场上没有赢家,这是他身为一个军人刚进军营那天起就意识到的事情,所以他不会后悔,哪怕再来一次,他还是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为了人类而战。
夏尔抚摸着梅塞的脸颊,大拇指擦过洇红的眼尾,盯着梅塞的眼睛说:“抱歉啊,炸断了你的腿,还断送了你的前程,如果我是你,我只会比你更恨。”
“可是梅塞,对我来说,任何虫族都是敌人而非对手,我不杀死虫族,就会被虫族杀死,这是我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我认定这是事实,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夏尔的话尖锐,不留情面,“我们立场不同,各自为了种族而战,战场上任何结果不论死亡还是幸存都是被允许存在的,正如我所说,如果今天被炸断腿的是我,你和你的族虫不见得会向我道歉,甚至还会嘲笑我是个废物。”
这句话深深戳中了梅塞的心。
是的,虫族不会道歉,只会庆祝夏尔死了。
梅塞见过许多掌权者,他们或高傲、或自大、或面上谦逊,实则虚伪。
梅塞自己也很贪婪,无一例外,想让夏尔死。
夏尔作为人虫战役里的第一当权者、当政者,虫族甚至有一个协会成立至今,只为了研究夏尔。
协会里面的资深教授是八芒心法庭的审判长。
他似乎掌握着一些帝国的机密情报,据他说,夏尔阿洛涅是帝国培养出来的战神1号,具体培养流程不清楚,但同期被投放的冰海训练营的学员有5万人,最终从冰海训练营里走出来的只有夏尔阿洛涅。
于是,审判长要求梅塞去第一军校做卧底,也致使梅塞成为了夏尔的同学。
梅塞没看出夏尔有什么残暴嗜血的一面,相反,他习惯于把所有同学都当成被保护的对象,无数次出生入死的任务,他总是第一个冲出去、最后一个回到队伍里,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他成为要塞指挥官之后。
梅塞亲眼目睹夏尔的成长轨迹,打心眼里崇拜强者,也不觉得自己会战胜人类杀神。
所以黎明战役之后,变成残疾是意料之中的事,梅塞理所应当的仇恨夏尔,就和其他的虫族一样。
但是昨天,夏尔对他说了对不起,甚至没用小纸条糊弄他,而是到了他家里,亲口对他说的。
夏尔一片真心,尊重了他。
为了这句话,梅塞一晚上没睡着,满脑子都是夏尔对他道歉了,他该原谅夏尔,夏尔对他道歉了,他该原谅夏尔……
无数阴暗的想法和夜色一起涌了上来。
也许,事情从那一刻起就失控了,他的恨意没了温床,只剩下一日又一日的想念。
-
梅塞牢牢握住夏尔的腰。
“可惜你是夏尔,你从来不会输,所以,你的假设不存在。”
“我不要你的慈悲,我要的是……”
梅塞将夏尔按坐在自己的机械腿上,似乎是防止夏尔挣脱,他用翅膀将夏尔圈在怀抱里,一只手钳住夏尔的下颌,迫使那双漂亮的黑眼睛必须看向自己,也只能看向自己:
“我要你行动上的补偿,不要说空话,我不是三岁小孩,别想敷衍我。”
夏尔笑了,觉得梅塞真的很有趣,像个孩子,怕到手的小动物跑了,还特意用翅膀铸造一道围墙,于是好整以暇地说:
“什么补偿?我能给的一定给,不能给的话,你也可以换一个。”
梅塞突然就恨极了他的眼神。
就像看一只虫奴虫仆,或者是虫宠,毫不在意,甚至戏谑地逗弄着自己。
还用手指挠自己的下巴,带着一点微不足道的关怀。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梅塞问不出口,这太卑贱,像是一定要向上位者要说法的情人。
梅塞忿忿不满,一仰头,狠狠咬在夏尔的下唇边,瞬间那点软薄的唇肉就冒出了血。
“……我要让你也尝尝疼痛的滋味,让你疼痛难忍。”
“……”
夏尔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补偿方式。
他以为梅塞至少会给他一个大巴掌,或者是用链子把他铐住、给他绑在电椅上狠狠折磨、掰断他的胳膊和腿、把他的脸划花,再戴上电击脚铐,叫来所有虫族围观,往他身上扔大白菜叶子和臭鸡蛋。
没想到,没想到…虫族的复仇,仅仅是咬破了他的嘴。
这叫什么疼?
不如割一刀来的疼。
“结束了吗?”夏尔淡淡的看着他,“你除了弄我一脸的口水,也没有别的招数了吧?”
“没有的话,这次安抚要开始了。”
夏尔直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瓶蜜,拧开瓶盖,微微倾斜手臂,瓶子里的蜜缓缓荡漾着,顺着瓶口往下流,“吃的话就张嘴,我就这一瓶,别浪费了。”
梅塞下意识张开了嘴,温热的蜜流灌进口腔,来不及吞咽的糖液从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他吃的太快,让蜜糖被拉出细长的金丝,在空中颤巍巍地断裂,有几滴溅在梅塞的脸颊上,他都来不及去舔,夏尔只好用手擦掉了蜜。
梅塞却主动去舔他的手指,舔着舔着就舔到了手腕,把那一小块皮肤舔得湿湿热热,英俊的脸颊染上红晕之后,像一枚红透的苹果,极其富有侵略性的眼神死盯着夏尔。
夏尔有些震惊于他的蜜瘾,“你喜欢的话…就好,慢点喝,这一瓶都是给你准备的,不要再舔我的手。”
梅塞听话地重新用舌尖舔向瓶口,他贪婪地吞咽着,就像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的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