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这份引诱我的甜蜜,您也吝啬地只给予我品尝一点的权力。我早已走到悬崖绝壁,您向我伸手,代价却是割断绝壁唯一垂挂的绳索,要我将全副身心都交托给您。可我恐慌,畏惧,不知道嘴里甘甜能支撑这份注定得不到回应的空寂感情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您何时会选择放手。假如您收回这份偏爱,我又能去哪里呢。
请您原谅我此刻的逃避,只要还待在您身边,我可能就无法清醒思考。我得离开这里,去往没有您的地方,才能相信自己做下的决定足够理智。也许还需要多一点,再多一点时间,为自己画下未来命运轨迹。
您未来的。
信末没有完整署名,只有半截字迹以及未完待续似的细小划痕,像是连写信人写到这里就停笔写不下去,自己也不知道该留下些什么。
“他有说去哪里和归期吗?”爱丽丝问约翰。
这位男仆想伸长脖子看又不敢,只能脸部用力,眼神巴望能获得点什么讯息。
“没有。”约翰使劲摇头,“我本来还想从小姐这里了解先生去处,看来也是奢望。”说完大大叹口气。
对这样的情况,她不是全无预料,但没想到他最后真选了这条路。
连那只猴子都有逃不出的五指山,艾德里安莫兰怎么会认为远离伦敦这座城市就脱离自己掌控了呢?一个已经被驯养的猎物,能跑出多远?
爱丽丝随手把信纸扔还给约翰。
他拿着打开的信纸,实在太好奇,没忍住瞥了一眼,瞪大眼睛,出强自控制的低声惊呼。
不知道他偷看完男人的信脑补了些什么,第二天一早就自动跑来新宅献殷勤,她当然不会客气。正好药店事务多起来。而想要继续在伦敦城内外各教区铺开慈济堂药店恰用得着他,主要是与那些教区主事人沟通联系,毕竟约翰之前时常跟着他主人处理教区事务,算是熟脸。索霍教区副教区长也很配合,说是教区长离开前特意叮嘱过。
《泰晤士报》广告板块和《每日广告报》都刊登了,东方爱丽丝药店面向伦敦城外药店开放醒神膏合作售卖权的消息,其中专门详细说明需同步售卖旗下慈济堂药店药品等多条附加条件。
广告面世后,陆陆续续来了不少药商,想要拿到当地特卖权,毕竟这在他们那儿还算新鲜事。在英格兰,追赶伦敦的时尚永不过时。况且,虽然城外药商多是民间药剂师,但也是商人,都是人精,看到报纸信息,自然是精打细算一番,现有利可图才会赶来伦敦想要合作。
爱丽丝把简和伊丽莎白一起找来分拨谈合作,才应付下这么多药商。未免影响店铺做生意,合作事宜都是约在邦德街一家咖啡馆谈。反正合同条款已经明明白白刊登在报纸上,没什么好隐瞒的。
意外的是,借着咖啡馆里客人之口,这些合作细节被更广泛地传播出去。对这件事感兴趣的人,也就更愿意相信此前报纸上刊登的消息没有掺杂水分。
曾接受过爱丽丝治疗,一同在针对英国皇家内科医生协会事情上获得过好处的芬斯伯里伯爵夫人,在庄园里悠闲用着下午茶:“你是说,那位爱丽丝小姐愿意分出她店里最赚钱醒神膏的利益,只为了让整个英国底层民众用上她店里便宜管用的药?”
“是的,夫人,这事据说最早是从一家咖啡馆里流传出来的,不少人都亲耳听见爱丽丝小姐和贝内特家别的小姐在那里同人谈合作。”管家恭敬回应。
“前段时间在报纸上看到过合作消息,也在去教堂礼拜时候听教士提起过慈济堂药店的事。看来这位小姐行事倒是表里如一。”她放下茶盏,对管家道,“你让芬斯伯里这块地和那几个城市的药商都去同爱丽丝小姐聊聊这笔合作。”
“伦敦城里我们也有不少药店,不参与吗?”管家疑惑,“只要夫人您想要,我想那位小姐会退让的。”
“很显然,爱丽丝小姐只愿意出让伦敦城外的市场。”芬斯伯里夫人眼神透露对眼前管家不满,“更重要的,我们需要的不是醒神膏的市场,而是在慈济堂那块儿药品上合作共赢。哪怕不分醒神膏那杯羹,也要拿下慈济堂药店药品。”
她打量管家神色,见他还是不明白,索性点明:“爱丽丝小姐要名,我们也要名。她赚制药便宜出售和捆绑药商大面积铺开的名,我们赚亏损也要便宜出售的名。凡是名下药店,一份药只卖2便士,要比其他伦敦城外药商更便宜。”
芬斯伯里伯爵夫人喝了一口从爱丽丝药店购置的特色中式草药茶,才继续补充道:“尤其在我们控制那几个工业城市选区,务必把这些消息都传进选民耳朵里。”
“夫人,我们的人去同爱丽丝小姐谈合作要表明身份吗?”管家询问。
“当然,爱丽丝小姐是聪明人。既然是对那些人有利的合作,便不要偷偷摸摸的,咖啡馆传出的消息还没教会你吗?”
想了想,芬斯伯里伯爵夫人叫住准备离开的管家:“你亲自去同爱丽丝小姐谈谈,看能否预定我们尚未经营药店城市的特卖权。最好是再吃进几个城市。”
“夫人,她只是一位乡绅家小姐,就算制药方面本事厉害,生意做得出色些,也难免见识有限。商人都是只图眼前利益的,或许并不明白您深意。”管家担忧无法与一位未经世事的小姐谈如此晦涩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