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一生。
“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
迟年还在笑着,但放下水果刀时的动作却失了分寸,沉闷的响声分外刺耳,提醒着他的失态。
他想尽最扎心窝子的话对叶施凡进行嘲讽,然后如同一个胜利者般离开病房。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反倒出卖了心的意志,变得阴沉、惶然。
想到曾有一回,陈英逸笑着调侃他:“怎么?日久生情了?你要是舍不得,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人是最不可控制的,是万中无一的变量。
失控是自由落体的铅球,除非走到尽头,否则不会停止。或许早在邓宁安超出掌控的刹那,他的心就开始沦陷了。
温柔的风也曾在某一天为他停下了脚步,可他已不能回头。于是风轻抚过他的发端,无波无澜地目送他远去。
迟年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有个哥哥叫叶施凡。
八岁之前,他跟那个女人生活在脏乱的贫民窟,住着最破旧不堪的老木房,他没有娱乐没有自由,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就是那个女人去做饭的时间,只有这时,他才不被监视,才完全属于自己。
那个女人总用很严厉的态度对待他,将自身的无能转变为对他的不满。
“同一个爹,为什么叶施凡能那么优秀?”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凭什么她的儿子生来就是继承人,我的儿子就这么不争气?”
那个女人捧着他的脸,洗脑一般在他耳边重复,“你要记得,你有个哥哥叫叶施凡,你这辈子唯一的目的就是争过他,他有的你也要有,他没有的你更要有,知道了吗?”
几岁的孩童面对这样一个近乎是疯子的女人,像是身处地狱面对凶神恶煞的魔鬼,他不能说不,不能表现出软弱,不然会挨打,会被辱骂,会没有饭吃。
“知道了,妈妈,我一定会比他更厉害的。”
而每当他达不到她的要求时,她就会用那种冰冷的,仿佛看废物一样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可惜,我只生你这一个儿子。”
迟年是个私生子,老管家接他回叶家庄园的那一天,他刚过完八岁的生日。
他见到了从有记忆开始就在绕在他耳边的那个名字的主人:叶施凡。
十四岁的叶施凡穿着定制的粉色西装,像个小大人一样跟在叶之锵身边,他仪态得体,神情放松,举手投足间的贵气浑然天成,面容出众得更是任何人见了都要感叹一句造物主偏心的程度,何况他还分化成了alpha。
小小的迟年头一回见到光是站在那儿就会发光的人,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哥哥。女人先前给他灌输的什么争抢什么仇恨在此刻尽数化作了空气,他看叶施凡看得入了迷,眼里全是仰慕和憧憬。
如果说那个女人之前那样对他,是为让他更好地成为叶施凡的弟弟,那他乐意至极。
他想和叶施凡打好关系,想和家里的每一个人好好相处,想获得叶之锵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