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口一说,没指望眼前人动弹,可谁成想话音落没一会儿,床边人还真虚扶着床站起身了。
瞧着男生径直往卫生间走,她又急忙出声:“你小心伤口,别让沾水了。”
吧嗒的关门声像是对她叮嘱的回应,何熹顿了下无奈地耸耸肩又继续手边的清扫。
客厅简单收拾完,她蹑手蹑脚地到卧室瞄了一眼,床上蜷缩起一个瘦削的背影,细听下是绵长的呼吸声。
她不自觉的长吁一口气,瞥了眼时间,转身到了厨房。
一眼望过去是空荡荡的厨竈,她不死心地挨着橱柜打开看了遍,确实空空如也。
何熹蹙眉回到沙发边坐下,没多久,停滞的思绪开始闪回,下午到现在的画面像雪花样在脑海里飞扬飘洒。
“简直疯了。”
想起赵霖的种种反应,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大脑完全无法处理眼下的情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学校的下课铃声再次传到耳边时何熹才如梦方醒。
她留了张纸条到茶几上,蹑手蹑脚地阖上门直往小区外冲。
*
赵霖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扶着额头起身,在卧室里扫了一圈才後知後觉地下了床。
“来了稍等。”
门外哐哐的声响不停,他加快了脚步声推开门。
“你好,外卖。”
身着蓝色衣服的外卖员随手将餐袋递过来,低头看着手机报了四位数字。
可能是递出去的袋子久无人接,男人快速擡眼,“哥们,虽说不是啥大鱼大肉但好歹也是人家女生的关心不是,接着呗。”
赵霖无视眼前人的调侃,抿着唇伸手接过保温餐袋。
四位数的尾号让他很清楚叫餐人是谁,袋子里温热的水汽一路顺着指臂向上蔓延,刚清醒时的失落感渐渐被氤氲抚平。
他随意靠坐在沙发上,手里的留言条被他盯着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先回去了,帮你叫了定时送达的外卖粥,记得趁热吃完後再吃一次药。”
赵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浑身脱力般擡臂掩住双眸。
“这是不是代表你也不是那麽讨厌我呢?”
他扯了扯嘴角,半晌才露出个略微苦涩的笑。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早在几年前就出了问题,可那又怎样呢,没人在乎包括他自己。
“老子再说最後一遍,你要那麽想待在澜城那就永远别再回来!我就当你和你那个疯子妈一样死在外边了!”
歇斯底里的咒骂声过後是手机砸在墙上四分五裂的破碎声。
赵霖习以为常地丢下手机,不等嗡嗡的耳鸣声消失就擡脚进了浴室,兜头的冷水倾泻而下,可是许久也没中和他心底的燥意。
他知道自己在失控的边缘,但是因为那麽一两个人,他愿意哄着自己尽量做个正常人。
和那双戒备的眼神触碰之前,他曾无数次偷偷打量她。浅笑的丶娇嗔的丶疑惑的丶薄怒的…他一遍遍设想这些能与自己有关的桥段。
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忘了日久戴着的面具早已深入骨血,别扭的改变也只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