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寂坐在沙发上,滔滔不绝地数落了半天,却见江然始终握着茶杯沉默,既不反驳也不恼,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
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反倒让祁青寂心里发慌。
原本以为江然至少会为祁承宴辩解几句,可眼下这反应,倒像是祁承宴真的在一头热。
“怎麽不说话?我说的不对?”祁青寂忍不住追问。
江然终于擡眼,目光清亮地看向祁青寂,语气平淡却字字带锋,
“您说的很对,不过祁承宴是成年人,他做什麽选择有自己的考量,您没必要在这里用他来道德绑架我。”
这话瞬间戳中了祁青寂的心思,脸色微微一沉:“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江然放下茶杯,手放在沙发把手上。
“当年您让我离开祁承宴,让我和祁家划清界限,我都做到了。您亲口说的,我和祁承宴此後无论婚丧嫁娶都互不相干,这话您忘了?”
祁青寂没想到江然会突然翻出旧事,当衆打自己的脸,顿时有些语塞,端起茶杯掩饰慌乱:“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提这些还有什麽意义?”
“过去?”江然轻笑一声,笑意却没达眼底,“我可不敢忘。当年祁家对我恩威并施的手段,我记一辈子。不然您以为,哪有今天能站在这里,跟您说话的我?”
祁青寂被江然怼得脸色铁青,原本端着的长辈架子彻底绷不住,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你一个小辈敢这麽顶撞长辈!你还想不想进祁家的门了?”
江然闻言,淡淡的开口道:“我从来没想过再进祁家的门,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还有我和祁承宴之间很干净,不过是各取所需,明码标价,您不必太过担心有个男儿媳妇。”
这话像颗炸雷,让祁青寂瞬间僵住,手指着江然,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们竟然……”
祁青寂怎麽也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是上赶着给人当。。。。。
江然见祁青寂这副模样,知道再说下去也无益了,直接挑明来意。
“出于之前那点牵扯,我来就是想看看祁承宴有没有丢。现在确认他在您这里,没出什麽事,我就不打扰了。”
江然说完起身就要走,祁青寂这下彻底没底了。
本想逼江然服软,以後通过江然拿捏住祁承宴,没想到江然心比自己还狠。
要是江然就这麽走了,祁承宴指不定真要饿死自己,连忙开口给江然抛出诱饵,“等等!你不是专门来找阿宴的?”
“我确是来找祁承宴的,只不过是来确认他有没有没失踪。”
江然停住脚步,瞥了祁青寂一眼,“毕竟我不想因为他,被牵扯到祁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云蓉不再管祁青寂那一套,急得站起身,上前两步拉住江然的胳膊。
“然然,你别走!阿宴在楼上呢,他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你上去看看他好不好?”
江然没回头,也没挣开她的手。
云蓉更急了,转头对着祁青寂吼道:“祁青寂!你说句软话会死吗?你真要看着儿子活活饿死才甘心?”
“绝食”两个字像根细针,瞬间扎进江然心里。
江然终于明白,祁承宴那天在电话里声音虚浮,不是因为累,竟是在跟祁家赌气绝食。
心里泛起一阵心疼,都什麽年代了,这傻子还玩这种伤身体的把戏。
祁青寂最终松了口,重重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随你们,都随你们,你们的事,我不管了。”
“然然。”云蓉拉着江然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恳求,
“看在云姨以前疼你的份上,你去劝劝阿宴好不好?他这几天一口饭都没吃,再这麽下去身体该垮了。”
江然看着云蓉泛红的眼眶,脑中全是电话里祁承宴虚弱的声音,沉默片刻後轻轻点头:“好。”
云蓉瞬间松了口气,连忙说道:“他就在你以前来常住的那间房里,一直不肯出来。”
江然点点头,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脚步踏上熟悉的台阶,每往上走一步,心里的复杂情绪就多一分。
走到那间曾经住过很多次的房门前,江然停下脚步,指尖悬在门把手上,没有丝毫的犹豫推开了门。
刚进去,就听见祁承宴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我说了我不吃,滚出去。”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床上的身影。
江然没说话,凭着记忆摸索到墙边的开关,“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祁承宴被晃得眯起眼,不耐烦地吼道:“谁?谁让你开灯的!滚出去!”
江然站在原地,看着床上的人。
祁承宴穿着衬衣,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下巴上甚至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起来格外憔悴。
祁承宴眯着眼适应了许久,才勉强看清站在床边的人影。
那熟悉的身形丶穿着款式,都和记忆里的江然一模一样,试探着开口,“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