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梅已经在竈房里忙碌着,看到谢槿欢进来,笑道:“你这孩子,怎麽不歇着,又跑过来帮忙。”
“不碍事的娘,两个人手脚快些。”
谢槿欢脸上漾开温顺的笑意,自然地接过沈秀梅手中待洗的青菜。
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锄头落地的轻响,是许砚从镇上回来,正巧在门口遇上了扛着锄头归家的许老爹。
父子俩一前一後进了院子。
“他娘,回来喽!”
许老爹洪亮的声音透着干完活回家的松快劲儿。
沈秀梅正挥着锅铲,把煸炒得油亮喷香的回锅肉盛进大碗里,头也不擡地扬声应道:“赶紧的,洗把手,开饭了!”
“好嘞~”
晚饭是许家一天中最丰盛的,谢槿欢把炒好一大盆回锅肉和青菜一起端上了桌,沈秀梅後脚端着糙米饭和咸菜跟了上来。
许玉闻着味就来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饭。
饭桌上,许老爹扒了口饭,开口道:“莲花村的馀老弟寻着我,说他家那猪能杀了。明儿个让砚儿跟我跑一趟,认认门路。”
沈秀梅夹菜的手一顿,有些诧异:“他家那猪秧子才养了几个月吧?这就够份量了?”
许老爹咽下嘴里的饭,解释道:“嗐,他家老人没了,要办丧席,得用些肉。又用不完一整头,就让我过去杀,杀完了匀我一半。明天得早点起,杀完了直接拉镇上去卖,天气大了肉放不了。”
沈秀梅点点头:“是这麽个理儿,有总比没有强。”
次日天刚蒙蒙亮,许砚便醒了。
他侧过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凝视着枕畔人沉睡的侧颜。
谢槿欢眼睫低垂,呼吸均匀绵长,显然是累极了。许砚眼神柔和下来,轻手轻脚的下床。
竈房里,沈秀梅早起熬了一锅粥,又贴了一锅金灿灿的玉米饼。许砚和许老爹匆匆吃了两张,用油纸包起两块带着。
沈秀梅习惯性叮嘱:“路上当心。”
天色彻底放亮时,谢槿欢才悠悠转醒。他习惯性地伸手往旁边一探,触手冰凉,枕畔早已空了。
他还来不及惆怅,就被身体各处的酸软感取代。
他忍着不适下了床,晓是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是觉得身子有些吃不消。
他草草洗漱,就着稀粥啃了块玉米饼子垫了垫,便又寻了处廊下的阴凉地,拿起昨日未做完的鞋子。盘算着晌午前定能完工,下午便可着手绣帕子了。
然而,没等他手中的鞋底纳完几针,院门外便传来了杜明兰带着笑意的招呼声。
谢槿欢擡眼望去,只见杜明兰正笑容满面地引着一位妇人跨进院门。
那妇人约莫三十出头,身着一件质地不错的细布褙子,鬓边簪着一支精巧的鎏银小钗,眉眼透着精干,手里提着个绛色的包袱,一进门就未语先笑:“沈家妹子,叨扰了!”
沈秀梅忙擦手迎出来:“呦,这就是明兰她嫂子吧?稀客稀客,快进屋里坐。”
杜明兰扶着那妇人的胳膊迈过门槛,笑着纠正:“沈嫂子,这可不是我娘家嫂子,这是我那未过门侄媳妇的亲娘罗姐姐。昨儿个我跟她提了欢哥儿的手艺,罗姐姐就上心了,这不,一大早就催着我带她过来瞧瞧。”她说着,目光在院里一扫,“诶?欢哥儿呢?快叫他出来见见。”
谢槿欢停下手里的动作,赶紧迎了上去::“两位婶婶好。”
杜明兰亲热地拉过谢槿欢的手,将他往前带了一步,对那罗姓妇人笑道:“罗姐姐,您看,这就是我跟你提的欢哥儿,不是我夸,这十里八乡,论绣活儿,他可是拔尖儿的!”她又转头对谢槿欢介绍,“欢哥儿,这是罗婶子。”
罗淑云擡眼一瞧,见眼前哥儿柳眉大眼,虽带着几分腼腆,却自有一股子灵秀劲儿,心里先满意了三分。
“你可有绣好的成品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