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茶房紧挨着小厨房,里头的宫人与其他做杂役的宫人用膳也不在一块。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小厨房里的好东西总能让茶房沾点光。
可这回就说阿杼吧。
她好不容易吃了顿好的,结果上吐下泻,闹了一夜肚子,夜半还发起了热。
吐得嗓子眼都像在往外泛酸水的阿杼,声音嘶哑,整个人头晕眼花,两腿发软,走路似飘。
隔天都没缓过劲儿来,只能病殃殃的歇在榻上。
西屋其他人回屋时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
惠春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看了看阿杼——
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与前日透着青气相较,已然好了许多。
松了口气,惠春的目光不自觉就在阿杼的脸上晃悠了一圈。
阿杼白的晃眼,脸上沾着其他的颜色就会显得格外的秾丽鲜活。
她的睫毛生的又长又密。
偏那双眼睛生的乌溜溜,水濛濛,因而垂下眼时,总无端显得有些无辜的多情。
惠春轻轻伸手,慢慢将阿杼嘴角的发丝拢起来收在枕边,就听一旁的绿袖和云珠隐约拌嘴的声音大了起来。
“。。。。。。都是一同参加选宫到这坤宁宫来的,偏就她一个人去了茶房?”
云珠拽着绿袖的衣袖,急急道:“你小声一些。”
绿袖略过云珠,她瞥了一眼榻上昏睡的阿杼,‘呵’了一声。
“从前在掖庭里便是,见天与嬷嬷奉承。。。。。。”
“横竖也是我们蠢笨,不似她那般会献媚逢迎。”
“所幸没与她同住一院,离得远,我只当瞧不见她罢了。”
“不想到这坤宁宫来,却平白遭了晦气。”
“这次,她自去吃的满嘴流油的回来,自己是个没福分的,病倒了却还要我伺候她?!”
容易替旁人难为情的云珠,这会儿已经尴尬的脚趾扣地了。
她急的恨不能伸手捂住绿袖的嘴。
“你,你别嚷嚷啊。”
听绿袖不依不饶的嘀咕,惠春给阿杼掖了掖被角,随后站起身走向了绿袖。
绿袖梗着脖子,不服不忿的看向惠春。
惠春指了指外面,随后就走了出去。
绿袖一甩手,径直跟了上去。
云珠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跟上去,只摇着头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了阿杼的身旁。
这厢两人前后脚出了屋。
一出来,绿袖就直接道:“惠春姐。”
“阿杼她是个什么德行,还在掖庭的时候,大家就都。。。。。。”
“掖庭是掖庭,现在是在坤宁宫。”
听到惠春这句话,绿袖哼了一声,瞧着惠春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惠春姐,没想到如今你都要上赶着巴结她了,她不过就是个。。。。。。”
“绿袖!”
在绿袖难听话出来之前,惠春打断了她。
“不管我是不是在巴结阿杼。”
“我只知道,若是你同阿杼生了龌龊,闹将开来,被赶出宫的一定是你!”
神情还是一如既往平静的惠春,一开口,斩钉截铁一句话就镇住了绿袖。
结结实实噎了一口气的绿袖还想说什么,惠春却没有同她继续浪费功夫掰扯。
“绿袖,在这宫里,如咱们这般的宫女,一抓就是一大把,丝毫没什么稀奇的。”
“但阿杼,宫里只有一个阿杼。”
“阿杼到底生的是个什么模样,如眼下这般朝夕相处,足够你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