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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妖之前世回忆1（第2页）

话没说完，清夜澜突然消失了。阿澈也消失了。

周围的焦土变成了玄清宗的药房，是他当年帮清夜澜分拣灵药的地方。暖炉里的炭火还烧着，发出“噼啪”的声响；桌上摆着他当年没画完的符纸，朱砂砚台里的朱砂还没干；墙角的架子上，放着那个他摔裂的白瓷瓶——不是白府的那个，是他当年在玄清宗用的那个，瓶身还贴着他写的“软筋草”标签。

“师兄，你看我画的符好不好看？”

门口传来个稚嫩的声音，是小时候的温云尽，穿着小小的弟子服，举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符纸跑进来，脸上还沾着朱砂，“师尊说我画得不好，你帮我改改好不好？”

沈怀眠的心脏像被什麽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发闷。他想走过去，想摸温云尽的头，却发现自己还是动不了——他只能看着温云尽举着符纸，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回应，慢慢低下头，小声说：“师兄是不是也觉得我笨……”

温云尽也消失了。

药房变成了他当年的卧房。

床上铺着他常盖的蓝白被子，被子上还绣着他和清夜澜一起绣的小莲；窗台上放着他养的那盆绿草，当年他去苍梧山之前，还跟清夜澜说“师尊帮我照顾好它，我回来还看”。

“怀眠，该练剑了。”

清夜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还是当年的样子，穿着浅玄色的常服，手里拿着他的剑，“今天教你新的剑招，你上次说想学的‘流云诀’。”

沈怀眠看着他，眼泪掉得更凶了。

这是他一百年里，最想回到的场景——没有苍梧山的战火，没有魔气的缠绕，没有同门的怨恨，只有他和师尊，只有玄清宗的安稳日子。他想跑过去，想喊“师尊我好想你”，却发现自己的脚还是动不了，只能看着清夜澜站在门口，慢慢变成透明，最後消失不见。

“想留下吗？”

小姑娘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阴笑。周围的场景又晃了晃，变成了一片空白，只有穿浅绿衣裳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身上的衣裳已经完全化成黑气，布娃娃悬在半空，莲妖的脸对着他，嘴角沾着墨绿色的汁液。

“只要你愿意，我就能让你永远留在这。”邪祟的声音带着诱惑，黑气往他身边缠，“留在有师尊丶有师弟的玄清宗，不用面对那些痛苦，不用怕被人恨，多好啊。”

黑气里伸出几根莲丝，往他的太阳xue缠，想钻进他的脑子里，操控他的意识。沈怀眠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又出现了清夜澜的脸——是刚才在卧房门口，笑着喊他练剑的清夜澜。

他真的想留下，想永远留在那个没有战火的玄清宗，想再听师尊喊他一声“怀眠”。

可就在莲丝快要碰到他太阳xue的时候，他突然摸到了腰间的铁片——冰凉的金属，边缘的缺口硌着掌心，是他当年在魔族暗巷里，为了活下去，从魔修手里抢来的铁片。

当年他在魔族，比现在还难，还痛苦，可他都没放弃，因为他想活着，想再回玄清宗，想再看清夜澜一眼。现在他有了白君行，有了安稳的家，有了新的生活，他怎麽能放弃？

幻境里的玄清宗再好，也是假的。他要的，是真的生活，是真的丶能摸到的温暖。

沈怀眠猛地攥紧铁片，指尖的力气大得让铁片硌疼了掌心。他睁开眼，眼神里的迷茫变成了坚定，对着邪祟吼道：“我不留下！这些都是假的，我要回去！”

“假的又怎麽样？”邪祟的声音变得尖锐，黑气更凶地往他身上缠，“你回去了，还是会被心魔折磨，还是会怕师尊怪你，你永远都逃不掉！”

“你逃不掉的！”邪祟的声音越来越大，黑气里翻涌出更多回忆的碎片。

这些都是他最害怕的回忆，是他百年里不敢细想的疤。

黑气裹着这些碎片，往他的脑子里钻，想把他底困在恐惧里：“你看，你就是个胆小鬼！当年不敢面对师尊的失望，现在不敢承认自己还在想玄清宗，你连回忆都不敢碰，还想回去？”

沈怀眠的头开始疼，那些回忆像针，扎得他眼前发黑。

他闭上眼，想躲进刚才的幻境里。

“我是怕。”沈怀眠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颤，却很清晰，“我怕师尊真的怪我，怕同门真的恨我，怕那些过往都是假的。”

黑气里的回忆碎片还在翻涌，阿澈的声音又响起来：“师兄，你为什麽不救我？”

沈怀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没了躲闪：阿澈，对不起，当年我没能力救你。但我现在不会再让别人像你一样，死在我面前。”

清夜澜的声音也跟着响起：“玄清宗再无沈怀眠。”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