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吟盯着孟川看了几眼,不确定那些男生里有没有孟川这一号,但见孟川此时倒像个猴子似的在蓝岑身边跳脱,她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单吟?你别笑话我,我这样都是因为爱我家岑岑!”
孟川瞥见单吟发笑,也不羞也不臊,一边给蓝岑端茶倒水,一边和单吟讲道理。
“哪个男人在心爱的人面前不开屏的?阿鹤不也是这样?”
裴云鹤瞪他一眼,他反倒越发来劲。
“你别说,想起来高中时候阿鹤成绩又好,模样么,也只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就算他不开屏,也有一帮子女生跟在他后边犯花痴。”
孟川站去溪边,左右将营地里的众人打量了一番,摸着下巴又道:“这会儿这么一看,咱们今天来玩倒还有几分高二期末那会儿来白云山春游的模样。”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记得那时候阿鹤做领队,身后那是硬生生跟了一条长龙的女生啊!不仅有咱们班的,连其他班的都吸引过来了!嘿,他也真是,还当众弹什么吉他,帅得和孔雀开屏没差!”
说到这个裴云鹤就烦,横眉冷对道:“还不是因为你几个瞎起哄。”
蓝岑也道:“一张嘴叭叭的,一天到晚没个完。”
他们都怕孟川的话惹得单吟吃味不高兴,但不想裴云鹤转身过去,单吟却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你原来还会弹吉他吗?”
经孟川一点拨,单吟算是记起来一些,当初高二期末时春游那趟,他们来的就是白云山。
那段回忆算不上好,单吟有意埋在心底渐忘了,更是不记得裴云鹤还有什么弹吉他的时候。
不过再一琢磨,也算不得稀奇。
裴云鹤会钢琴,音乐天赋,各种天赋都很好,会弹吉他也不奇怪。
只是孟川一惊一乍地问道:“你那天没看吗?”
单吟惋惜地摇摇头,她记不得了。
“那不得现场补上!”孟川大叫一声。
“你又瞎起哄!”
蓝岑还在说道孟川,孟川已从旁边的露营车上薅来一把吉他甩在裴云鹤面前。
他们今日一起来的朋友中正巧有带了吉他的,孟川怂恿裴云鹤:“你媳妇儿要听,还不露一手?”
裴云鹤倒是不介意,接过吉他,低眉问单吟:“你想不想听?”
单吟思考了一秒,眨眨眼睛,眸光都亮了,“想的。”
那便不用多说,裴云鹤在孟川等人的尖叫声中调好弦,轻扫了一声,面朝着单吟便开始弹唱。
旋律缓缓响起,众人很快便听出来,依旧是那首《Perfect》。
山间突然拂过一阵微风,树叶簌簌作响,像是优美的和弦,裴云鹤温润磁性的嗓音,用一句“Ifoundaloveforme”,把众人带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单吟细细听着那些歌词,眼前仿佛重合了婚礼那天,他坐在钢琴前弹唱的时刻。
那天他弹唱的也是这首歌,末了,还与她说他们的未来开始了。
那时她还不知道他们之间不止未来,还有从前。
如今坐在这轻盈的风里,听他将情意娓娓道来,单吟比之婚礼那日心中又多了几分温暖和感慨。
他唱到“WhenyousaidyoulookedamessIwhisperedunderhmybreath,Butyouhearditdarlingyoulookperfecttonight。”
单吟竟觉得那次春游时狼狈不堪的境遇与乱七八糟的心情都被抚顺了。
那次春游,天气并不像今日这般美好,接连几日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山间虽有人行道,但泥巴被雨水浸湿又溅在人行道上,四处都是泥泞不堪的。
高二临近结束,她在南乔也快待了一整年,云苏那边传来消息,二叔单则武时不时在单氏做些举动,为的就是要大洗牌,好将众人手上的股份都攥在他的手里。
她被外公苏道生送来南乔躲了一年,单则武必然有怨气,那怨气没地儿发,只好发在苏氏身上,屡次在单氏折腾不说,还要去苏氏烦苏道生。
单吟虽在南乔读书,但一直心系云苏的事,听说单则武又与苏道生在争她的抚养权,单则武一家没皮没脸,苏道生一生坦荡反倒被气得不轻。
彼时她的外婆也正重病着,单吟心疼外公,想回去帮把手,苏道生却不允,只叫她在南乔好生待着,不要管云苏的事。
但这样的话所有的重担就都落在了苏道生身上,单吟不常与苏婉说这些,心里却是记挂着的,一直纠结内疚。
又到一年清明时节,她更是思念过世的双亲,加之前一阵才被单飞宇挑衅欺辱过,单吟实在觉得自己没用。
是以春游对她来说,和往日寻常的每一天都相差无几,而且淫雨霏霏,她不爱下雨天,湿湿嗒嗒的一切更让她心情烦躁、深感疲惫。
她就这么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了队伍最后,渐渐地,人群渐远,她一不留神还跌了一跤,泥水扑了满头满面,校服都给摔脏了,黄一块黑一块的。
她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手掌心蹭破了皮,火辣辣烧着疼,一瞬间鼻头酸得不得了。
可她偏忍着没有哭,咬牙站起来,也不愿麻烦前头走远了的人,一个就这么举着把摔坏了的伞继续跟着。
可惜她耽搁太久,前头人影都快看不见了,偏偏雨势变大,一不小心她就走了岔道,愈发追不上大部队。
后来人是被同学在小道上找着的,因为天色渐晚大家也不好再下山,只得按原计划在山上露营过夜。
老白找了个女老师还有班长一直安抚她照顾她,她身上湿湿嗒嗒的,老师给她换了件衣服,头面也整理了一番,只是看起来还是很狼狈。
万幸,那场雨到傍晚时分停了,大家简单吃了东西后围聚在篝火边,各自组织着活动,载歌载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