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胜利若真是两情缱绻,何至于此?……
崔尽忠来报,说是行宫出了大动静。
淑妃娘娘的侍女闹着要自戕。
萧承璟朱笔未停,仿佛早有所料:“果真是有什麽样的主子,就有什麽样的奴才。”她的侍女,竟也学足了她的烈性。
既出了这样的事,她想必是坐不住。
一想到她少不得为这事向他低头,他唇角便不自觉地勾起。
笔锋流转处,竟比平日多了几分不羁,透出一股藏不住的飞扬。
笔尖微顿,一点墨迹悄然晕开。
他的心神也随之有一瞬飘忽。
细想起来,她求他的次数实在寥寥。
大多都是求他放了她,他只当她是孩子心性。
是以,云袖是晌午时分去紫宸殿递的话。
那一位,直到日头西斜,宫内掌灯,才不紧不慢地踱了来。
舒窈自然知道萧承璟是存心晾着她。
他这人就这样,坏得很,逮住机会是一定要欺负她的,也不知道为了啥?很快,她便将恼意尽数敛起。
春桃的事情还悬而未决,她没功夫深究萧承璟到底有多恶劣。
萧承璟依旧是一身靛蓝常服,并无多馀佩饰,反更衬出几分闲适下的威仪。
舒窈见了他,正欲依着规矩行礼。
不料身子将将微俯,小臂却被他稳稳托住。
“爱妃不必多礼。”他微微发力,将她带起。
掌心的热度透过衣料熨帖过来,烫得她指尖下意识一蜷。
她略挣了挣腕子。
那人反将手指收得更紧,就这麽牵着她,引她至窗下的太师椅旁。
舒窈在心底冷笑一声,笑自己实在是天真。
竟然还信过,这人是真的克己复礼。
如今看来,多半是装的。
晋国纨绔的孟浪行径,哪一桩他没做过?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喉间哽了哽,眼波虚虚落在对方襟前蟠龙纹上。
她想:他有这耐心,有这手段,自己栽在他手里,也不冤。
不知怎的,思及此,她暗暗较起劲来。
自慕城被抓以来,她处处都落了下风,眼下春桃一事,她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局。
这般想,眼底凝起薄薄的寒意,她将唇角抿成细线道:“陛下容禀。”尾音拖得绵长,显得柔弱无依,“臣妾那侍女春桃昨日突发意外,险些救不回来。”
做过几年社畜,又当过几年质子。
她最不缺的就是把问题上纲上线的能力。
垂首片刻,似在斟酌言辞。
而後,缓缓擡眼,清亮的眸子径直望入萧承璟眼底。
他预想过千百种她可能用来哀求的方式,或哀婉陈情,或梨花带雨。
可她只是那样望着他,未置一词,未落滴泪。
他便已经心软了。
她声音柔婉得近乎耳语,带着一丝强压下的哽咽:“臣妾……臣妾只是後怕得紧。”她顿了顿,似在努力压下喉间的哽咽,“臣妾想着礼国使团方才离去,若这丫头真出了什麽差池,消息传回故国……那些不明就里的人难免要多心。若因此让旁人误解陛下薄待藩国……”语未尽,她不胜惶恐般低下头去,留一段白皙的脖颈,“臣妾……万死难辞其咎。”
春桃的事,可以是自戕,也可以是意外,真相从来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萧承璟如何定性。
所以她,无一字提自戕,无一句为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