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心头一紧,缓下脚步。
候在门影里的崔尽忠见来人是舒窈,神色一松,小步迎上,躬身行礼道:“娘娘万安。”他压低了嗓子,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您可算回来了。陛下已在殿内等候多时了。”
舒窈下意识想退,可她早已无路可退。
只得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举步踏入殿内。
殿中。
宫人敛声屏气。
萧承璟握着一卷书端坐主位。
手边清茶与点心纹丝未动。
闻声,他眼帘微擡,目光越过书页,不偏不倚地投向殿门方向。
“陛下。”舒窈走到他跟前,端正行礼,声音淡得寻不出一丝涟漪,神情亦如覆着一层薄霜。
萧承璟撂下书卷,起身欲扶。
舒窈不着痕迹地避开。
他手停半空,旋即收回。
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她这气,多半是未消。
他倒也不恼,反将唇角弯起些许,语带纵容地哄劝道:“是谁这般大胆?敢惹朕的窈窈不快?”
听他故作无事,舒窈心口仿佛被什麽灼了一下,无端恼了起来。
怎麽会这麽不知好歹的人?!
她缓缓擡眼,一双眸子澄如秋水,却漾着几分清寒:“不知是何等要事,竟劳陛下特地至此?”
萧承璟被她这话噎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一凝,旋即又化开,失笑着摇头:“无事……朕就不能见你了?”
闻言,舒窈扯了扯嘴角,破罐破摔道:“陛下得偿所愿,臣妾人就在这里,不过如此。有什麽可看的?”
见她神情倦怠,又暗藏抵触,萧承璟心知不宜再留。
敛起情绪,简洁道:“你歇着吧。朕改日再来。”
说罢,大步离开殿宇。
夜里,舒窈自梦中惊坐而起,小腹传来熟悉的坠痛。
是月信来了。
她怔了片刻,没由来地松了口气。
至少暂时不用担心怀孕的问题。
可这念头刚过,心又猛地一沉。
眼下尚能使使性子推脱一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若还想逃跑,必须得想出个避孕的法子来。
次日晌午,萧承璟又不请自来,还携了几卷书。
似乎是想重修行宫那段旧好。
舒窈脸上掠过一抹讥诮之色,随即定住,忽就意识到了什麽。
萧承璟肯这样倒贴,说明她还不至于完全无牌可打。
心中几番天人交战,舒窈终定下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