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羡棠反问:“你见他露过面吗?”
Mia摇头。
贺羡棠笑眯眯地说:“是啊,他都不出现。”
公司里正忙不开,哪有精力顾得上她,安静等几天她自己就消气了。让Tina来送汤,是拿准了她和Tina有些私交,不会为难人。
贺羡棠想到这些的时候也会有些生气。沈澈太会拿捏人心。
贺羡棠又跟Mia讲:“你知道他跟我离婚时唯一提的条件是什麽吗?”
“什麽?”
“不公开。我们离婚,连他妈妈都不知道。”贺羡棠鼓下腮帮子,她不是个爱说闲话的人,但谁让她真的有一点生气,所以才讲沈澈坏话。
Mia垂着眼想了一会儿,忍不住打寒噤。
他从那时,就算到这一天了。
“狗男人!”Mia骂,“走一步算三步,迟早变秃头!”
到了第五天,晚上又下雨了。沈澈处理完所有文件,在办公室里点了支烟,静静地看着落地窗上爬满雨丝。
这是远南集团的顶层。视野很好,望出去,仿佛整座城市都匍匐在他脚下。
事实也是如此。五天时间,他清理掉了他父亲的那批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和一直靠着沈诚明在公司里作威作福的亲戚,如今的远南集团里,没有一个人不让他顺心顺眼。
沈澈却有点高兴不起来。
说是为贺羡棠吗?可那夜的失控已是反常,不该再有。
不管怎麽说,这件事上他亏欠她许多。
一支烟燃尽,电话铃声响起,沈濯叫他一起去医院看沈诚明,仔细想想,很多天没过去了,这样关键的时间节点,即便是作秀,似乎也该去走一趟。
沈澈抓起车钥匙,没让司机跟着,到停车场,独自开车,去医院的路上才想起来,贺羡棠也住这家医院。
十二月的雨天,阴冷潮湿。贺羡棠披着件外套,慢悠悠地在走廊里遛弯,这些天躺的她骨架都要散了,可惜外面下着雨,她不能去花园里。
赵珩懒散地支着身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的很慢,真是散步,从走廊这头晃到那头,又晃回来,赵珩发牢骚:“走来走去晃的我眼晕。”
贺羡棠瞪他:“你空着手来我都不说你什麽!陪我走几步你就不乐意啦?”
赵珩甩她两张音乐会门票:“谁说我空着手来的?”
贺羡棠仔细一看,是她很喜欢的一个俄派大师,老奶奶七十多岁了,独奏会听一场少一场。
“谢谢哦。”贺羡棠笑弯了眼,“不过为什麽是两张,我和Mia的吗?”
赵珩瞪大眼:“贺羡棠你有没有良心,我就不能也接受一下艺术的熏陶吗?”
“逗你玩的。”贺羡棠把票甩回去,“你先收着,我没有口袋装。话说那天你能来接我吗?我不想开车。”
赵珩随手塞进西装外套里,嘟囔:“哪次不是我接你?你家司机的工资都应该分我一半。”
贺羡棠说:“伸手。”
“什麽?”赵珩摊开手心。
贺羡棠拍了一下:“先欠着。”
小时候玩的把戏。
赵珩手掌虚握着,拇指与食指摩挲,掌心残存着一点温度,她没有在发烧吧?可怎麽那麽烫。
烫的他出神。
“赵珩?”贺羡棠叫他,“你愣什麽?”
她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两人差几步的距离,贺羡棠扭着头,赵珩才发现她戴了一对很小的钻石耳钉,忽闪忽闪的。
“没什麽。”他快步跟上,声音有些不自然,“什麽时候出院?”
“周一吧。”贺羡棠倒没什麽,退烧後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只是贺少川不放心,又给她安排了心理医生。
不得不说亲眼见人自杀的冲击力还挺大的,更别提这个人还是她认识的,有几天晚上,她做梦能梦见海滩上的那片血,海浪一卷,整个海面都是红的,血淋淋的,很吓人。
以为自己见多识广心态好,其实也不过是以为,身体最本能的反应不会骗人。
赵珩哦了声,说:“那天我公司有事,就不来接你了。等你出院我再去看你吧。”
贺羡棠问:“话说你最近每天都来,是工作不忙吗?你上班也不要太随意了吧,赵叔就你一个儿子,我觉得他还是希望你认真点。”
赵珩嗤笑:“我又不是你前夫。”
走到楼梯口,赵珩视线随意向下一扫,脚步便停下了。贺羡棠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前夫正拾阶而上而上。
赵珩挑衅似的话由远及近。
“工作忙只是借口,你没听过那句话吗,想送你回家的人,东南西北都顺路。陪你这回事也一样,不想陪你的人,在办公室睡大觉也说是在加班!”
“是不是啊?”赵珩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一字一顿地叫他,“前丶夫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