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再想,也没有真正离去。
可能内心总希望这事,是有点隐情的。
无论是哪一种,或者是她就是想分手,猜到他会来,故意来气他的,让他死心,也没关系。
直到他站在那里,等了一个多小时。
他是医生,已经能感觉得出来,自己病得很严重了,烧得愈发厉害。整个人都很烫。
终于,他还是等到了。窗帘拉开。
如果再有什麽不确定,这一幕,也基本可以确定了。
他是个讲概率的人,到了这一步,到底发没发生,本质已经没了意义。
沈青石转身就走,可那一眼,终是挥之不去。
她师哥赤身裸体地站在那里,肩膀上还有娇丽的口红印记,指尖夹了支烟,半垂着,脸上是只有男人懂的,靥足表情。
他也看见了沈青石,朝他轻快笑了一下,点了点手机。
沈青石明白他的意思。
他走出了巷口,险些没有站稳,扶住了墙,一边拿着手机搜索最近的医院或卫生所,朝地址走去。
他来前,他们是通过电话的。
不是那个租房中介电话。
而是他终于打通了初枳夏的手机号,他还是想听一听她解释的,哪怕只有敷衍的一句。可接听的,还是她师哥——周皓荧。
周皓荧只笑了笑,对他说了一句话,然後说——“不信可以来看”。
以沈青石的能力,肯定也是知道他们的地址的,所以他也不需要多说。
只是,在往後很多个午夜梦回时,沈青石还是忍不住一帧帧回忆——在想她。她师哥当时那句话,都很戳心。
他忘不掉,走不出,却也实在看不破。
……
沈青石後来也没走成,一直在那个卫生所住了七八天。
他病得很厉害,高烧不断,连续不间断开车,水土不服,又细菌感染。
如果不是沈青玄飙车来找他,他大概回不去了。
因为他连再开车下山的力气也没有,而且,他也不想不为别的司机负责。山路那麽崎岖丶难开。
他也不想通知家里人。
阿宏他也没有再联系了,父亲的人电话一概不接。
他就是有点自虐地待在卫生所那个小房间里,药也不给自己开,每晚都会坐在窗边,黑漆漆的眼盯着那栋房子。
他们的窗帘总是不拉。一夜一夜,她师哥几乎每晚都会留宿,到早上,都不一定出去。
他也常常看到她师哥,赤裸着身体在窗上抽烟。
他後来清醒一些後,才回过头去想,他那时候在想什麽呢。
在想,她师哥也不过如此。
有时连一个小时都没有。
身体也就那麽回事。
可想得最多,实际还是——他还是希望她能来找他的。
能给他打个电话,他每晚都抱着手机等。或者偶然间知道他在,跑过来看看他。
他不想去找她了。也不可能再去找。
可内心深处,还是想她能来找自己。
其实。
她只要哄哄他,他可能还是会……原谅她的。
原谅她的吧?
——也可能,不会。
他也不知道了,只记得在八天後,气得发疯的沈青玄找到他时,他已经烧到了四十度,自虐到药片都不愿吞,快要死了。
被推进icu前他想,他要是真死了,也应该把她杀死的。
她不是常说——要死也要死在你手里吗。
她不是最爱欺负他吗。把他的“我爱你”当战利品。
他可以把她带到地下,再让她欺负自己。
……
沈青石洗个碗也洗太久了吧。
初枳夏听着哗哗水声,还是有些不放心,走进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