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愿:“你的心态很良好,有做什麽措施来预防吗?”
姜晴:“不被允许接触网络算吗?不接触就没办法搜过去的新闻,也就没办法想太多。”
“算,”汤愿注视着姜晴的眼睛,“你总是有搜索过去的冲动吗?”
姜晴顿了顿,摇头又点头,“偶尔会闪过这样的念头。”
汤愿站起来,“症状不算太严重。”
姜晴好奇地问:“什麽样的症状才算严重呢?”
“严重的啊——”汤愿收回思绪,“那些都不重要,现在,我们先放松身心。”
一墙之隔,另一间同样布置的房间中,穿着白大褂的闻游泽轻叹一口气。
“又见面了。”
李南延礼貌点头,“你好,闻医生。”
“如果不是健康半夜死命地哭嚎,声音难听得要死,相信我,我们师门没有一个人是想接你这一单的。”
李南延点头致歉,“辛苦您了。”
闻游泽看着手里的文件,却怎麽也入不了眼,第三次了。
他们师门几个人每一个都轮着给眼前的人看过,算上这次,这已经是他和对面的人第三次见面了。
打量着眼前人,从少年长至青年,他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知道健康是怎麽想的,非认定这个朋友不可,以至于胡搅蛮缠到了令人害怕的地步。
闻游泽看向这个被老师已然判了死刑的人,无奈地想,老师曾说过,这个世界上,青年治愈的唯一可能就是他是真正彻底地想活下去,而且是非要活下去不可。
等有一天,青年找到了那个理由,不用人救,他也会艰难地丶挣扎着活下去。
闻游泽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病入膏肓的病人,似乎一根细丝在吊在他前方,摇摇欲坠却又始终没有坠落。
“说说吧,这次想谈点什麽?先说好,药丸只有一个月的量,再多的没有。”
就在他以为这次一如既往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天,林南延一句话却将他震在原地。
“我做了一个梦,”青年坐在沙发上,长指交握,窗外的光线打在他脸侧,带出一点淡漠,“一个长达三十六年的梦。”
那只录音笔,记载过三个人的声音。
过去那个无知的林南延也隐隐察觉到了这一点,从最初的抗拒,到不得不的妥协。
林南延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以九年为限,四个循环。”
“第一个循环,我一无所知地活着。”
“第二和第三个循环,我想要改变一些人和一些事,但事情绕一个圈又会回到原点,甚至变得更加糟糕。”
“第四个循环,所有人都变了,我却必须按照第一个循环活下去。”
青年擡首,“闻医生,这样的病,能治好吗?”
那双眼里满是平静,静到闻游泽有一瞬间的不寒而栗。
他想,他终于明白了老师话里的意思。
青年非常理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精神状况又处于什麽状态。
在心理学上,疯癫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比的清醒。
闻游泽预感到,这会是他看诊中遇到的最大难题,以後也不会再有了。
他抓皱了手中的文件。
一个小时过後,姜晴和林南延在大门口汇合。
姜晴伸手,理直气壮,“手机!”
林南延低头看身旁的女孩,“汤医生怎麽说?”
姜晴气鼓鼓的,“说让你还我。”
李南延笑着递出自己的手机。
姜晴疑惑地接过来看了一眼,瞬间气炸了。
“林大狗!”
“你有病啊!?开什麽未成年模式?”
青年熟练地躲避,却又没完全避开女孩的手。
汤愿和闻游泽站在玻璃窗内目送两人离开,她一眼就看出了闻游泽面上的异样,“还是不行?”
闻游泽没回,反而问:“那女孩怎麽样?”
不涉及病人隐私的情况,汤愿不介意回答对方,“挺阳光一女孩,及早干涉,问题不大。”
闻游泽转头,看向与正常人一般无二的青年笑着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竖起的寒毛。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