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又下雨了啊。”白巧月见砸下来的雨点也不避开,随意为自己撑了把伞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只觉得人的命运实在是奇妙,她人生中几个重要的日子似乎都同雨相关。
最初那场将她困在破庙的瓢泼大雨为她今日挣得了一线生机,她也是自那时起才知道原来自己身上有着另一种可能。
最初见到徐新月那一日,镇中间的那颗古梨树为她们下了一场梨花雨送行,她的人生命运自抓住徐新月的手那一刻开始转动。
甚至得知徐新月陨落时也下了一场大雨,那时的天可真阴沉啊,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成了灰色的阴霾,现在回想起,心中还残留着苦涩。
她失去了记忆,开啓了一段新的人生,但那些不想就此被遗忘的过去终究还是突破了束缚,雷声阵阵中,她见到了那个满面泪痕歇斯底里的自己,铺天盖地向她砸向的暴雨将她的嚎哭掩盖,她变得无措,变得慌张。
无数个深夜里她反问自己到底该怎麽做,可却始终无法得出答案。
而今日,她侥幸活了下来,同样的雨水再一次向她砸来,她却只觉得一阵轻松,自嘲道自己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许该尝试一些新的事情了。
雨水不知道为何有人对自己露出那样复杂的眼神,只沉默地降临,滋润白巧月身後那座经历了太多的城市。
白巧月走出春城後虽然身体伤得不轻,但只觉得神清气爽,此时身上那种灵力停滞感终于消失不见,各色符纸也炸出了各色的光昭示那与世隔绝的结界被正式打开。
白巧月打眼一看李云祁等人还是没有给她传信,若林湖没有骗她,他们此时怕不是还在那镇子中的不知名茶坊後院昏睡。
仔细盘点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赎金”是否充足,白巧月吞下几颗恢复灵力的丹药後便顺着来时的方向一路找了过去。
那小镇离春城并不远,只不过再次找到时破败得令白巧月差点没认出来。
来时建筑整齐细致的街道已褪去僞装,变为泥泞难行的土路,而此时下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令本就算不得平缓的道路多了许多凹陷,变得泥泞湿滑起来。
那茶肆早已破败,比起屋子更像是个棚子。屋脊塌陷着,曾经支撑着整座屋子的主梁早就不堪重负,扭曲出诡异的弧度。每一根裸露在外的木头都在言说着腐烂。
窗柩甚至已经脱落,惨淡的天光透过上面那个大洞在屋内浮动的尘埃中投下几缕昏黄的光柱,白巧月一眼被看见昏倒在屋中的四人。
四人被随意横七竖八塞进去一个随时都破败的要倒下来的小木屋,空气中散发着灰尘与泥土的味道。
可能是被白巧月过来时的脚步惊到,那屋檐上的瓦片就这样顺着雨水滑落,在地上甚至没发出一丝声响便被泥泞的土地吞噬。
白巧月想了想未伸手只拿剑尖将那半长卡的木门移到一旁,见到四张睡得无知无觉的脸庞,只恨无法将他们此时的状态画下。
怕自己施展的灵力没轻没重令这房屋坍塌,白巧月也不好做太大动作,只能转而在每个人人中处狠掐了一把,效果倒是立竿见影的很,不过片刻几人便纷纷捂嘴发出一声痛呼从昏迷中醒来。
四人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见到面前形容狼狈的白巧月皆不可置信的甩了甩脑袋。
崔翎舟迷迷糊糊不知发生了何事:“这是哪里,我们不该在春城参加林师弟的生辰宴吗,怎麽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便被激起来的粉尘呛得说不出来话。
白巧月轻哼了一声:“这里大概便是当初喝茶的店家,至于春城,现在已经是座空城了。”
此话一出,在场四人皆面色大变,不明白自己只是再次歇息了一晚,再次醒来,怎麽感觉什麽都错过了。”
还没反映过来空落的城池,便被白巧月一句林湖想要杀我并将你们做成傀儡,但是失败了,现如今应该是重新投胎了的说话冲击得什麽都说不出来。
八只目光呆滞的眼睛瞅过来,白巧月恍惚以为又见到了春城中那些傀儡,倒吸了口凉气,没成想牵动伤口,弯腰咳嗽一阵,示意到这屋外在细说。
顾昭见到白巧月这般形态没忍住一滴一滴眼泪从眼眶中落了下来,想要伸手去抱白巧月又怕触到她的伤势。
白巧月用还算完好的另一只胳膊拍了拍顾昭以作安慰:“放心昭昭,我没事的。”
还想在说些什麽证明自己如今好得不得了,被李云祁沉声打断:“差一点你这条胳膊以後就只当当个装饰品了,你倒是还笑得出来,现在里面残留的灵力还在啃噬你的胳膊,怎麽能叫无事。”
崔翎舟没藏住话:”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