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洛晴站在阴影处,指尖死死攥着手机。
屏幕上滚动的辱骂字眼像毒针般扎进她的眼底。
明天就是艺术展的开幕酒会,若是被圈子里的人知道她是霸凌者池洛风的姐姐,她苦心经营的清纯"名媛"形象将彻底崩塌。
二楼转角,池念静立在廊柱的阴影里。
月光透过落地窗,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边。
她微微垂着眼,长睫在脸颊投下浅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暗流,只有唇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泄露着内心的讥诮。
楼下的闹剧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场编排拙劣的戏剧。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还沾着昨夜处理证据时留下的纸屑。
粗糙的触感,比眼前这场荒诞的家族闹剧更让她觉得真实。
看着池禹柏一家的混乱,上一世的记忆涌现出来——
那日她无意间瞥见周岩亮着的手机屏幕,池洛风发来的消息赫然在目:"这周把那丫头打哭三次,转你的钱查收。"
底下附着一笔转账记录,时间恰好是她被周岩推倒撞破额头的第二天。
更深的痛楚来自大三那年池禹柏的生日宴。
她本不愿出席,却被一句"一家人总得聚聚"的道德绑架困住。
宴会上,池洛晴挽着方叙白款款而来,亮片礼服闪烁着刺目的光。"姐姐,你怎麽一个人在这里?"
她故作关切,声音甜得发腻,"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方叙白站在一旁,温声劝和:"池念,别总是针对洛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她定位成善妒的恶人。
後来那杯果汁。。。。。。池念至今记得喉咙里异常的甜腻,记得昏沉中被佣人"扶去休息"时,後面进来西侧客房里的赵川不怀好意的笑容。
而池洛晴"恰巧"带着一群姐妹路过,推门瞬间的尖叫像精心排练过的剧本。
池禹柏杨芸"匆匆"赶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厉声斥责她"不知廉耻"。
"池家大小姐于伯父生日宴会上私会赵家公子"的流言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圈子。
池家对外只含糊其辞地表示"教女无方",彻底将她钉在耻辱柱上。
她被锁在房间里,看着窗外飘落的枯叶,连阳光都觉得刺眼。
她明白,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全家共谋的围剿。
他们要的不是她一时的难堪,而是彻底摧毁她的名声,让她毕业後只能任其摆布,乖乖放弃父母留下的家産。
思绪回笼,楼下的争执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杨芸断断续续的啜泣和池洛风的痛吟声。
池念缓缓擡眼,目光掠过满地狼藉,像扫过一堆无关紧要的尘埃。
她转身没入更深的阴影,脚步声轻得如同雪花落地。
回到房间,她关上门,将外面的嘈杂彻底隔绝。
她缓步走到窗边,静静地望着夜空中那轮清冷的明月。
曾几何时,这轮明月也曾见证过她无忧的童年,而今物是人非——父母相继离世,留下的遗産反倒成了至亲觊觎的目标;
而她自己,也从那个被捧在掌心的明珠,沦落为寄人篱下丶少有问津的负累。
那个雨夜,瞬息万变。只有天上的月亮无动于衷,一如既往地悬着,静看人间悲欢交替,一言不发。
池念低下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拨通了梁远的电话。
电话几乎在瞬间被接起。
"念念,你这步棋走得漂亮!"梁远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
“早上见到池禹柏那张铁青的脸,我便知道是出自你的谋划。借池洛风这个支点,撬动整个局面,真可谓一步三算。
既敲打了池禹柏那不成器又招摇的儿子,也让他自己在衆人面前颜面扫地,更关键的是,让所有人清晰地看到,谁才是盛林未来真正的接班人。”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显恳切:
"之前是我们多心了,总担心你在那边会失了棱角,磨没了心性。现在才知道,你藏得这麽深。"
"後天晚上浔香楼聚聚?我让老张订了‘听竹’包厢,大家都想跟你喝一杯,好好听听你这步棋是怎麽布的。"梁远的声音里带着全然的信任,
"七点,有空吗"
"好。"池念的声音平静得像深潭,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这,才只是个开始。"
短短几个字,让电话那头静了一瞬。
那语气里藏着的笃定与锋芒,分明在预告着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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