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走在最後,他轻轻带上房门,目光在房间内迅速扫视一圈,这才走到池念身边,沉稳地点头示意:“我们都在这儿。”
池念缓缓起身,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伸手示意衆人入座:
“各位叔叔伯伯,劳你们费心了。我没事。”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先坐。”
她执起紫砂茶壶,手腕轻擡,一道琥珀色的茶汤精准地注入每个茶杯,水汽氤氲中,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不见丝毫慌乱。
“请各位叔伯紧急过来,是因为……”她放下茶壶,目光扫过在座衆人,声音陡然转沉,
“我们等待已久的,能将他们彻底置于死地的时机,到了。”
话音未落,她已俯身取出那个深棕色牛皮纸文件袋,郑重地置于桌面中央。
文件袋落下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包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从陈胜光书房里取出来的。”池念的指尖重重按在文件袋上,指甲泛白。
她环视衆人,眼神冷冽如刀,“里面不仅有池禹柏挪用公款丶僞造股权的铁证,更重要的是……”
她的声音陡然嘶哑,带着压抑多年的痛楚,“是他策划制造那场车祸,谋杀我父母的直接证据!”
“什麽?!”老张猛地站起,身後的梨花木椅子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魁梧的身躯剧烈一晃,脸色瞬间惨白,虎目圆睁,声音颤抖:“你丶你说什麽?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池禹柏他?!”
梁远的反应截然不同。
他虽然也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证实的沉重。他猛地向後靠在椅背上,双目死死盯着文件袋,嘴唇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果然……果然是他……”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老李倒吸一口凉气,一向沉稳的他此刻也变了脸色,扶了扶眼镜,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念念,这话不能有半分差错!你确定?证据确凿吗?这可是杀人!”
“确定。”池念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闪避。她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声音却冷得像冰:
“里面有他与肇事司机的秘密联络记录,有通过境外渠道支付给司机家属的巨额‘安抚金’流水,时间点就在车祸後一周。
还有陈胜光偷录的,池禹柏酒醉後说‘那场雨夜的事故解决得很干净’的录音……”
她每说出一项证据,包间内的空气就凝固一分。老刘的拳头越握越紧,梁远的脸色越来越沉,老张的眉头越皱越深。
池念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里只剩下钢铁般的决绝:
“现在,各位叔伯还认为,我们仅仅是要把他踢出盛林吗?”
“不够!远远不够!”老张低吼着,一把抓起茶杯,最终却只是重重顿在桌上,茶水四溅,“要他偿命!要他血债血偿!”
梁远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杯碟作响。他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董事会?太便宜他了!念念,把这些证据给我!我要让他池禹柏,把吞下去的家産,连同他这条烂命,一起吐出来!”
“各位!”池念的声音清冷而极具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失控的场面,“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按照计划行事!”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激愤的衆人,“通过董事会先剥夺他的一切,让他失去所有庇护!然後将这些证据一并移交司法机关!我们要的不是在混乱中复仇,而是在阳光下,用法律让他付出最彻底丶最公正的代价!”
她环视全场,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这不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告慰我父母的在天之灵,为了彻底清洗他泼在‘盛林’这个名字上的污血!”
包间内陷入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暖黄的灯光下,每一张脸上都刻着无法磨灭的悲愤。
梁远重重坐回椅子,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再睁开时已恢复了理智,眼神冰冷骇人:
“……你说得对,念念。是梁叔失态了。”他看向池念,目光复杂,
“好!就按你说的办!董事会照常啓动,我会让他毫无防备地走进刑场!至于後面的事……”
他声音阴沉,“我会确保这些证据,能直接送他上绝路!”
老刘缓缓点头,声音沉痛而坚决:
“公司内部,交给我们。绝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盛林的根基,这是禹树哥和舒姐的心血,我们必须守住。”
池念最後看向窗外被窗帘挡住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阻隔,看到那片她父母殒命的天空。她轻声说,像是在立下誓言:
“那麽,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