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叔,”她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却异常坚定,
“这些……还不够。但是我没有在池家找到任何有关这件事的证据。”
梁远愣住,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疲惫,他揉了揉眉心:
“我知道。关键证据我早就猜到不在池家。但我知道一个人,肯定和这件事有着密切联系。”
“谁”,池念猛地擡头,眼里带着急切的光。
“陈胜光,”梁远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指腹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就是盛林的副总,你大伯那位老同学。他为人极其多疑,既靠着池禹柏得了多年好处,又因後续利益分配与他离心离德。
这种人,对池禹柏的背刺必然时刻枕戈待旦。他手里肯定攥着最致命的证据,比如能直接关联到挪用公款丶甚至你爸车祸的核心凭证——
毕竟,当年盛林那个偷工减料的项目,是他和你大伯一起经手的。”
“陈胜光……”池念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标着“盛林”的文件,想起梁远刚才说的“材料供应商全是杨芸介绍”,一个模糊的轮廓在她脑海里逐渐清晰。
“他把证据藏得很深。”梁远望着她,语气带着久经世故的笃定,
“陈胜光对我们这些‘老派的人’防备得厉害,毕竟我们是你爸一手带出来的,他从不敢让我们靠近核心。
但你记住,这种精于算计的人,骨子里是为了自保的——
他留着那些证据,既是怕池禹柏翻脸不认人,也是等着哪天能用这‘把柄’,从池禹柏手里换更大的好处。
这是他信奉的生存法则。”
池念沉默着,将脸埋进臂弯,只有肩膀在微微颤抖。
怀里的牛皮纸袋仿佛有了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心里那股要把污泥彻底挖出来的决心,却在恨意与清明的交织下,越发坚定。
“梁叔。”池念再次擡头时,眼底最後一点水光已经敛尽,只剩下淬过冰似的冷静,
“谢谢您。”
她把牛皮纸袋仔细收好,指尖在袋口压出一道利落的折痕,
“您和各位叔叔先稳住盛林,别让池禹柏最後再掀了盘。”
静默在空气里漫了片刻,她再开口时,声音平静得像一汪深潭,连风都吹不起半分波澜:
“陈胜光那边,我去。”
没有多馀的语气词,每个字都落得清晰而笃定,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而非决定一件棘手到难以推进的事。
指尖在桌沿轻轻一顿,擡眼时,眼底已没了半分犹疑。
窗外的光线斜斜落在她侧脸上,将下颌线勾勒得愈发清晰,那平静的语调里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再也没有退路了。
为了父亲,为了那些被辜负的信任,她必须闯一闯陈胜光布下的这道“防线”。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那些藏在暗处的龌龊,那些欠了父亲的公道,她会一点一点,亲手讨回来。
就像那时巷口的月光,看似柔和,却足以照亮每一条该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