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打给警方,跨省协作的抓捕网迅速铺开。
当他拖着行李箱刚走出出租屋楼道,冰冷的手铐便铐住了他的手腕——
挪用公款的共犯身份丶刻意隐匿关键证据的行径丶参与商业贿赂的事实,再加上协助故意杀人的嫌疑,数罪叠加,
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所有非法获利全部没收,只能在铁窗内偿还自己的罪孽。
除此之外,那些曾依附池禹柏一家丶从盛林建筑中牟取私利丶协助他们蚕食公司的帮凶,也在後续的调查中被一一挖出。
审计部门顺藤摸瓜,法务团队固定证据,无论是收受好处的管理层,还是提供便利的合作方,
都根据情节轻重受到了相应的刑事或行政处罚,无一漏网。
盛林建筑积弊已久的脓疮被彻底剜除,阳光终于穿透层层阴霾,照进了这座曾险些被蛀空的大厦,也照亮了它重获新生的前路。
盛林的重建像一场漫长的修堤,池念一头扎进去,连轴转了近两个月。
每天清晨,她踩着第一缕晨光走进公司,会议室的灯光常常亮到深夜。
重组部门丶梳理账目丶对接新的合作方……大三下学期的课表本就稀疏,
她却连周末的缝隙都被工作填满,偶尔抓起手机,才发现江怀寂发来的消息早已沉在列表深处。
“今晚有应酬,结束了给你打电话。”
“看到你公司灯还亮着,别熬太晚。”
“周末有空吗?给你带了上次说的那家糕点。”
消息大多是陈述句,带着他惯有的克制,字里行间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牵挂。
池念常常是在凌晨的办公室里,对着屏幕轻轻叹气,回一句“刚忙完,你睡了吗”,
等不到回复才猛然想起,外面的夜色早已浓得化不开,他该是早已入了梦乡。
有次视频通话,她刚结束一场棘手的谈判,头发有些凌乱,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江怀寂在那头沉默了几秒,忽然说:“下周我过去。”
“别,”池念赶紧摆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文件,“这边刚理顺,实在走不开……而且你那边也一堆事。”
他没再坚持,只定定看着她,目光沉沉的:“饭吃了吗?”
“嗯,秘书订了外卖。”她随口应着,视线已不自觉瞟向旁边的合同草案。
挂了电话没多久,秘书抱着个礼盒袋走进来:“池总,楼下前台说有您的东西。”
池念拆开一看,是几盒包装精致的水果糖,正愣神时,手机震了震,江怀寂的消息跳出来:“桌上放盒糖,忙得晕头转向时含一颗。别总喝咖啡,伤胃。”
池念低头笑了笑,眼眶却微微发热。他从不会抱怨,只会把所有体谅都藏在这样的细节里。
只是偶尔深夜回家,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会突然想起他曾坐在沙发上等她的样子——
那时总嫌他挡路,如今才懂,那是多少忙碌都换不来的安稳。
一周後,江怀寂竟真的来了。前台想通报,被他笑着摆摆手拦住:“我自己上去就好。”
他敲了敲门,没人应,轻轻推门进去,才发现池念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宽大的办公桌衬得她身形格外瘦小,双臂环在头下,像是有千斤重担压在肩头,连睡着时眉头都微微蹙着。
江怀寂放轻脚步走过去,刚想把她抱到休息间,指尖刚触到她的肩,她就醒了,迷迷糊糊地擡头,眼里还蒙着层水汽:
“你来了……我怎麽睡着了?”
“累坏了。”他声音放得极柔,“接着睡会儿。”
“不行,文件还没看完呢。”她撑着桌子想坐起来,身子却晃了晃。
“你睡觉,我来看。乖。”江怀寂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她轻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衬衫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气息,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了。
他把她放进办公室里的休息间,亲了亲她的额头,为她掖好被角,才轻轻带上门。
转身回到办公桌前,他拿起文件看了起来——能批的放在一边,有问题的用铅笔细细圈出,还在旁边附上简短的批注;
需要进一步核实的则单独归置,每一份都处理得条理分明。
等池念醒过来,窗外已是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走出休息间,一眼就看到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办公桌。
桌角压着一张纸条,是江怀寂苍穹有力的字迹:
“文件给你分类好了,晚上别忘了吃饭。已经给你点了餐,6点送到。若是没醒,冷了一定要让助理热过再吃,别嫌麻烦,对胃不好。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打给我。”
她拿起一叠文件,发现每一份上都贴着小纸条,上面是清晰的标注和建议,细致得连她自己都自愧不如。
夕阳的光落在纸页上,那些冰冷的条款仿佛都染上了温度,池念捏着纸条,忽然就笑了,眼底的疲惫被暖意一点点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