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拒绝笼子由金玉铸就,饲养者倾尽真心……
“兵部与户部的老爷们若知道殿下为了一碟香饼撇下他们,怕是要捶胸顿足,骂我红颜祸水了。”
萧翎钧闻言,端起茶盏的手一顿。炭火的光映在他眼底,明明灭灭。
“他们不敢,”他笑了笑,“况且,你怎知我不是寻了个由头,将後续事宜丢给谢家那小子,自己抽身而来?”
沈知微也笑了:“那世子爷怕是又要来我这儿抱怨了。”
“让他抱怨去,”萧翎钧将那碟酥饼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笑意未达眼底便已消散,“北疆军报抵京,老三那边…又添了新伤。”
他看着她,话题转得突兀。
沈知微抚着猫背的手未有停顿,面色如常:“三殿下骁勇,负伤亦是常事。殿下是担忧北疆局势?”
萧翎钧盯着她瞧了片刻,像是确认了什麽,他缓缓靠向椅背,姿态似乎松弛了些。
“局势尚稳,只是人不太安分,”太子殿下半躺在圈椅上,朝沈小姐这边侧过身,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父皇有意年後让他去巡营。”
沈知微的眉头微微擡起,将猫双手捞起来,托着屁股抱在怀里:“这是陛下的信重。”
“信重?”萧翎钧轻笑一声,“或许吧。”
他不再谈论萧望卿,视线重新落回那碟香饼上:“这点心,膳房试了几次火候,总觉得差了些意思。你若不喜欢,我让他们再改改方子。”
“不必麻烦,”沈知微摇摇头,“已经很好了,劳殿下费心。”
萧翎钧看着她拈着半块香饼的指尖,看着她垂眸时微颤的睫羽,看着她怀里那只不知何时已放松警惕,重新团卧起来的黑猫。
炭火哔剥,室内暖融,她坐在那里,像一幅被精心收藏的旧画,静谧,温软。
那些在兵部与户部积攒的焦躁,那些因梅林暗卫回报而升起的不安,都被这一刻的画面熨平了。
“阿微。”他开口,声音比想象中更哑。
沈知微闻声擡眼,目光里带着询问。
萧翎钧到了嘴边的话忽然打了个转。他倾身,执起小炉上一直温着的玉壶,为她见底的杯盏续上热茶。
水声潺潺,白雾氤氲。
“年节下,宫里会有些热闹。”他放下玉壶。
“嗯,听闻今年要为太後的千秋操办,想必极是隆重。”沈知微顺着他的话接道。
“母後近日,常召安榆入宫说话,”萧翎钧看着她,“小姑娘活泼,很得她欢心。”
沈知微笑了笑,真心实意地说:“娘娘慈爱,是安榆的福气。”
她听出了,但不愿深想。
“阿微,”他心中一沉,声音褪去了方才的温和,“东宫,一直空悬。”
沈知微面上的闲适也消散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过会是在这样一个雪夜,以这样一种平淡的方式被提起。
怀中的黑猫似乎察觉到气氛微变,耳朵动了动,擡起头看了看两人,又懒洋洋地趴了回去。
她沉默着,没有立刻擡头看他,良久才极轻地叹了口气。
“殿下,东宫之事,关乎国本,非臣女所能置喙。”
萧翎钧沉默几息,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又像是被某种情绪推动着,不得不开口。
“是不能置喙,还是不愿置喙?”
“殿下,”沈知微呼吸一滞,放缓了声音,“东宫之位,关乎国本,牵连甚广。立谁为妃,需考量家世丶德行丶朝局平衡,非是……非是殿下或臣女一人之心意可决。”
她避开了不愿,只谈不能。道理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萧翎钧的指尖摩挲着杯壁,依旧看着她,目光不曾移动分毫:“若孤说,这些都不必你考量。家世丶德行丶朝局,孤自会处置得妥妥帖帖,绝不会让你有半分烦忧。你只需……点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