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身姿挺直地走回家去。
等将姜辞送到府门,楼弃却没急着离开。他走到角落,把晚娘悄悄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你们小姐刚才遇见的那女人是谁?”
一听“楚窈”二字,晚娘的火气当即腾地蹿起:“你说的是那个坏东西?!在东阳侯府里装柔弱勾男人,害得姑娘与都督离心,被休,如今又不知道怎么爬上了谢家的门槛,离谱的很!”
楼弃听得眉毛都挑起来:“……还有这等事。”
他似笑非笑,没再说话。
待回身后脚步声散尽,他独自走到谢府外头,正巧瞧见楚窈在婢女簇拥下慢慢回府。
她走得小心,脚步因怀胎而缓慢。就在即将迈入门槛的瞬间,忽然,“咚”的一声!
一个小石子精准地击在她膝弯,她猝不及防,脚下一软,整个人当场跪倒在地,掌心撑着石板,神情难堪。
身后的两个婢女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
楚窈顾不得疼痛,四下张望,目光警觉。
可黑夜里,什么也没看见。
巷口风起,灯影摇曳,那人却早已不见踪影,只余身后一串带着几分恶趣味的低哼笑声。
翌日,村外风雪渐歇,夜未全褪,草屋顶上积雪尚未融尽。
一间简陋的屋子内,干草铺就成床,墙角堆着药罐与熬剩的药渣,屋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气息。
床上的男子,指尖微微一动,紧接着,眉心缓缓皱起,仿佛挣扎着从一场漫长沉睡中醒来。良久,他才吃力地睁开
眼。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屋顶,屋梁间挂着干燥的艾草,耳边隐隐传来风刮门缝的呜鸣。他怔怔看着这一切,神色茫然,嘴唇微张,声音沙哑低沉得几不可闻:
“……这是哪里?”
脚步声响起,一名约莫三十出头的村妇推门进来,怀中抱着柴火,一见他醒了,眼中闪过惊讶之色,急忙将柴放下,快步走来。
“哎哟,小兄弟,你终于醒了!昏了这么多天,老天总算开眼了。”她脱下外衣,将脖颈上的兔毛领解开,放在他枕边。身上的粗布衣虽旧,却洗得极净。
“昨儿还是上元节呢,你可惜了,错过了热闹。”她一边絮叨着,一边倒了碗温水,小心喂到他唇边。
男人嗓子仿佛被火烧过一般,勉强咽下几口,眼神还是有些涣散。他迟疑片刻,嗓音嘶哑,问道:“我……是谁?”
话一出口,便仿佛触到了某个封锁的心窍,头猛地一阵刺痛。他眉头紧锁,痛苦地抬手抱住头,一时间额上冷汗直冒。
那村妇吓了一跳,忙将水碗放下,上前轻拍他的肩膀:“你慢点儿……别急,别急。头又痛了吧?你受伤重着呢,刚醒就想这些,哪受得住。”
男子挣扎着坐起身,她见状,只得伸手扶住他的臂膀,将他靠在干草枕上,拿帕子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
他侧过头,看着她的脸,语气缓慢却带着一丝疏离:“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