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阳呼吸微顿,像是被她这话激得胸口一闷,却终是没有反驳,只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不过你。”
他顿了顿,似是压下所有情绪,才沉声开口:“但以后,若再遇到这种事,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
“别让我全然不知,连防备都来不及——我的下属看到了那封信,他们会怎么想?你是我姬阳明媒正娶的夫人,却被楼弃牵扯其中,我能不怒?”
姜辞望着他,眼中的冷意渐渐褪去,神情缓了下来,眉宇间多了一分郑重。
她直视着姬阳,语气坚定而沉静:
“我既然嫁给你,无论我是凉州人,幽州人,还是北庭人,我都不会背叛你。”
“更何况,如今我的命,凉州百姓的命,都还握在你手里。”
她微微顿了顿,声音一寸寸柔下去,却不失分寸与分量:
“我向你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先告诉你。”
姬阳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起身,走到案前,收起那枚乌木令牌:“这块令牌,我拿走了。”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边,身后忽然传来姜辞低而清晰的声音:
“我只有过都督一个男人。”
她语气极轻,却字字分明,“也请都督,别再揣测我与旁人。”
姬阳身形一顿,背影微动,终究没有回头,只淡淡回了一句: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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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门下,天色愈沉。
一整天过去,城墙上的苏玉始终没有出声,她悬在风里。
乌云压境,厚重得仿佛要掉落下来。空气里弥漫着雨前特有的泥土腥味,连守卫也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苏玉缓缓睁开眼,睫毛早□□涸的血黏在眼皮上,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面。
她动了动干裂的嘴角,咽下一口血腥气,抬眼望向渐暗的天色,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唇边慢慢浮起一丝笑。
“时机……要到了。”
说着,她咬紧牙关,用右手抓住自己左手大拇指的根骨,忍着剧痛猛然一扭——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骨头断了。
疼得她满身冷汗,可她眼神一丝不动。
指骨错位,她左手微微收缩,顺着雨前湿滑的麻绳一点点挣脱,血肉被勒得几近剥皮,她却连眉都没皱一下。
片刻后,她终于将左手挣出,又迅速解开右腕的绳索,整个人无声地蜷缩下来,趁着夜色,在风中悄然扒住墙面。
她翻身爬上高台,动作利落得不像是一个被吊了一整天的人。角落里,一名巡逻守卫正倚着石柱打盹,未及反应,喉间已被她一把捏碎。
守卫应声倒下,无声无息。
苏玉俯身,取下他身上的外袍穿上,又从他腰间拔出水壶,仰头大口灌了几口,眼眸重新恢复了些许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