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从坟地回到家,我的眼睛又干又涩,大姐给我滴了眼药水才好受些。
奶奶送走来哭丧的几个人,坐到炕上,呆呆的望着窗外,而爸妈和大哥大姐在院里招待客人吃午饭。
他们跟客人说着话,神态轻松,甚是会露出笑容,好像所有的悲伤都被留在後山的坟地里。
我挨着奶奶坐下,静静的看着。
奶奶搂住我的肩膀,“月月,往後你还是跟奶在村里过。”
“好。”我没有任何异议。
这是爷爷死前安排好的,我晕倒之前,还听见他拜托村长照顾我和奶奶。
“奶,你哭一哭吧。”我扭头,担忧的看着奶奶。
大姐跟我说,从他们从城里赶回家到现在,奶奶一滴眼泪都没掉,她所有的难过都憋在心里,不发出来的话,怕是要病一场。
起先我不明白大姐的意思,但我在後山哭了一场後,胸口那种憋闷的感觉确实好多了。
奶奶擡起右手,露出手腕上的红绳。
红绳中掺着金线,颜色鲜艳,还很干净,是新的。
“我不哭,没了那个烦人的老头子,我反而过得快活了,”
奶娘说的潇洒,可当晚就病了,足足去诊所输了五天的液才有力气下炕,爸妈也该回去上班了。
这次,爸妈想把我和奶奶带去城里,“妈,我和秀萍商量好了,我们回去租个小院子,一家人住正好,先让月月在附近的小学插班……”
爸爸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奶奶打断,她连连摆手,“我和月月在家就行,你们不用担心,我早就想好了,等今年地里的庄稼收了,我就把地包出去,只留两块近处的种点粮食,够自家吃就行。”
奶奶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看爸妈的面相。
在他们提起要把接到城里时,他们额头中间的官禄宫和眉心的命宫无端出现一丝黑气,我要是跟他们去了城里,会影响他们的工作和健康。
我在心里暗暗地叹气。
我背负着沈家的厄运,即便有帝王命格压着,也会对亲人和朋友造成影响,要是我十八岁没有入道,厄运反噬,恐怕我家所有人的处境会比现在还艰难。
不过,我现在能影响爸妈,会不会也影响奶奶?
这麽想着,我看向奶奶的脸,不由得挺直脊背,奶奶的命宫居然有一缕不属于她的白气,时隐时现,仿佛是在保护她。
我心中惊疑,视线掠过奶奶手腕上的红绳,“奶,这跟红绳是不是我爷给你编的?”
奶奶点头,“你爷说是保平安的。”
怪不得爷爷会让奶奶带着我留在村里,他早就给奶奶准备了护身符。
我说:“爸,妈,我想和奶奶留在老家。”
奶奶和我态度坚决,我爸妈没有办法,第二天带着大哥和大姐走了。
家里只剩下我和奶奶,明明只少爷爷,却仿佛空了大半。
奶奶屋里屋外的忙碌着,我想帮忙,她挥挥手,让我别给她添乱,实在无聊就出去玩。
我刚走到院门口,就碰见俊俊放学回来,看见我,他急忙刹住车子,小心翼翼的跟我说话,特别怕说错了什麽,勾起我的伤心。
我心里感动的同时,又很失落。
他不是自愿跟我做朋友,而是受蛊虫的影响。
“俊俊,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我下定了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