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之前说我身体里有湿气,需要吃点药来治治吗?”
“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
简言之莞尔,摸摸他的头:“你体内的湿气是因为冬日常拿凉水洗衣裳,湿寒天长日久的堆积,所以才凝滞不化。”
“从年前开始,每次你洗衣裳我都会给你烧热水。咱们在家也常吃韭菜、猪肝、羊肉这些温补性食物。阿梨,你没发现么?现在下雨天你的手指关节已经不会再发麻发痛了,连脾胃也好转了很多。”
简言之不说沈忆梨还没想起来,细细琢磨下,好像的确是这样。
小哥儿低头看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看,这副傻兮兮的模样惹得简言之失笑。
“药食同源,你正当妙龄,多吃点飯菜把身子骨养结实就好。若是哪日真到要吃药的地步了,我亲自给你开方。”
沈忆梨不喜欢那些苦得作呕的黑汁子,心里默默祈祷老神仙保佑他们俩都健健康康的。要是老神仙一时顾不过来,就先让书呆子以后别喝那么多药了。
简言之不知道他的阿梨在找哪路神仙通天灵,见人杵在原地不动,伸手戳戳他后腰。
“日头快下山了,晚上有潮气。幫我搭把手呗,咱们把架子抬进屋去,以免剛晒干一点又遭了露水。”
沈忆梨那会儿是想去搬木架来着,结果聊着聊着给忘了。听简言之这样说,忙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去幫忙。
铺子里已经收拾出一块干净空地,用来放木架剛刚好。剩下没摘完的花也被倒出来铺在地上,上头撒了清水,一进屋就能聞到满鼻息清蕴花香。
门廊外还搁了个食盒,是沈忆梨算着时辰从家带来的。
两人照例在外头吃了晚飯,沈忆梨想多赶会儿工,简言之便在一旁陪他。
他们一个坐在小木凳上摘花瓣,一个支在桌邊琢磨新課题。
窗下烛火明亮,投射出一对和睦的年轻眷侣。
窗外皎月如水,映照着他们期盼的美好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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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气温逐渐燥热,时节正式进入三伏六月。
烈日当空,晒得树梢间的蝉鸣声都蔫了多半。还好青西书院地處西邊,地势低平,风拂过竹群松林,能给課室送得些许凉爽。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温书,上半年所学的新课简言之已熟记八九。加上原身给的记忆,现下写文章比从前流畅了数倍,基本能达到一气呵成的地步。
“我爹找人给你看了,说内容堪比去年会考成绩还要花大几百两银子,真是钱多的没處使了。”
鄭庭的嫉妒溢于言表,简言之暗笑。
他知道前不久这位大少爺也做了篇文章出来,信心满满拿给鄭老爺子找人分析,所得答案却不尽如人意。
“行了,别酸了,有关医药的课题很多人都不擅长。我看过你做的文章,中间那段对于现今市面垄断式采购药物的批判极有亮点,是我目前还达不到的水平,值得深思学习。”
简言之鲜少夸的这么直接,鄭庭听在耳里美在心里,得意的抬抬下颌。
“真的?哼别以为给我带顶高帽子我就不计较这事了,如今老爷子眼里只有你这个干儿子,又是送课题又是请学术大家的,待你比待我好。我不管,明日就是会考了,今儿你怎么着也要陪我去消遣消遣。”
“那马戲班子今夜是最后一场,你叫梨哥儿,我邀予辰,吃完晚飯我来接你们。仲秋我问了,他接了抄书的活儿,雇主着急要挪不出空闲,咱别耽误他挣花销。”
上次简言之就没应鄭庭的约,这次不好再扫人兴了。
想来沈忆梨对马戏班子也会感兴趣,简言之点点头,如了他的愿:“叫上阿梨没问题,不过你什么时候和宋家小哥儿关系这么好了?予辰,都不想娶人家还能这样叫?”
郑庭聞言耳根陡红:“谁、谁说不想娶了?诶好好好就算我是说过这话,那家里定了娃娃亲,岂是我说不想娶就能不娶的。你俩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我不得找个伴嘛,我可警告你,这话你别当着他面说,否则我——”
“否则你怎样?”简言之不怕他威胁,晃晃袖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郑庭立马怂了,往后踉跄几步,咬牙切齿:“我就掐死我自己,满意了吧?你个书呆子真没意思,我这半个月费心费力的找买主谈生意,就为了你能赚得盆满钵满,感谢话不说都罢,还弄那鬼东西来折腾人!”
简言之看他邊缩头缩脑边叫嚣的样子好笑,剜去一眼收了衣袖:“天热得很,别清喊鬼叫的聒噪。你那属于条件反射,里面什么都没有,你非往一旁躲。”
郑庭还欲还嘴,蓦然听见外头散学铃声敲响干脆也不回座位了。
“那就说好啦,帮我把桌面收拾下。我先去趟宋家接人,晚点马戲班子外见!”
说完他一溜烟跑没了影,简言之不由哼笑两声,摇摇头,给人把桌上散乱的书册纸张塞回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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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一个月忙活下来,铺子里的鲜花全变成了晒干的花瓣。
刚运来时足有百斤的花,削枝去叶刨除水分,最后所得才四十斤不到。
沈忆梨照简言之说的将饱满些的整片留存,剩余零散小的或者晾晒途中有折损的研磨成粉。
整片的简言之交给了郑庭,让他拿到各药铺去商谈价码,研磨成粉的则做成药丸无偿送给周边邻里。
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病痛,为早点把名气打出去,简言之还增添了项义诊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