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裴彻的询问,云昭哪能不心动,她虔诚试探:“那您……能给我么?”
“做梦呢。”
裴彻毫不犹豫冷笑:“看到那长剑没?”
“凡是我身边开刃的,都是我潘渊裴氏传家的,物在,人在。”
言下之意,想要,没门。
“……”
云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嘀咕:“那你还问,用得明白么……”
云昭声音如蚊嘟嘟囔囔,按理说没人能听清,结果转头裴彻的拳头就到了。
他对着云昭脑袋哐哐敲,就跟训小厮似的。
“当面埋汰老子,活腻歪了!”
别人尚且目盲耳聋,但他是谁啊,从小练武听力堪比獬豸,十里之外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更别说云昭当面蛐蛐。
裴彻可不惯着,直接出手整治。
铁拳落下,云昭感觉就跟被锤子锤似的,疼得眼泪花子都飚出来了。
她连忙往后闪躲,一边躲一边老实认错。
“在下不过一时胡话,郎君莫要当真。”
好一会儿裴彻才停手,大爷似的双手环胸:“赶紧干活,少消遣老子。”
“……”云昭。
到底谁消遣谁……
但方才一役,云昭深切知道了不能跟大兵打嘴仗,否则他们是真的会动手的道理!
云昭只能……忍。
虽然拿不回父亲的遗物,还能再摸一摸它,也算慰藉……
云昭叹息,卑微而又恭敬地冲案几的工具伸手。
重新握着这套熟悉的工具,云昭的眼睛忍不住泛红。
往事历历在目……
父亲就是用这套工具给他们兄妹做出了许多稚趣的执玩。
而今物虽在,人已故,事也非……
昏黄的烛火下,云昭的脑门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看着有那么几分可怜。
若是寻常人看见了难免会心疼,但云昭对面是谁?
那可是裴彻。
裴彻看他这模样,非但没有丝毫同情,甚至一脸鄙夷。
“少把玉澄那套拿出来碍我眼,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集贤坊许多士族子弟都喜欢涂粉簪花挂香包,以彰显自己在乱世中宁可如女儿般在家与花草为邻也不愿为权势出卖灵魂的“志洁高远”。
但在裴彻眼里,这样的举止却非常可笑,若不是那些士兵至今在北线卖命,又何来江南士族这般安逸,还拈花弄草呢,不吃糠咽菜就不错了。
男儿就该领兵打仗驰骋沙场,人人都躲在后面扭扭捏捏,何日才能驱逐铁勒汉,何日才能收复北地,何日才能夺回旧都城?
故而他很是鄙夷士族里的柔弱酸儒。
云樾这动不动就红鼻子,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触及了他的底线。
突然被骂,云昭很是无辜。
她哪里哭哭啼啼了?
眼泪还不都是他锤出来的。
最终云昭没说话,默默低头专注干活。
云昭先是把拆卸好的弓弩全部放在桌案,而后先把主板拿起,用刻刀削剪打磨。
弓弩的主板看着不起眼,实际上却是最重要的,只有主板的细节做好了,才能承载更多的短箭,且不出现卡壳。
云昭省去了认识工具的过程,拿起就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