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之前这么瘦的吗?禹北珩拧着眉想。
“禹总?”段陵拿着报告回来,见禹北珩失神,低声提醒。
段陵顺着禹北珩的目光看去,“咦”了声道:“那是谢先生吧,是生病了吗?脸色这么差。”
禹北珩这才回神,古怪地看了段陵一眼。段陵连忙向禹北珩汇报检查结果:医生说他恢复得不错,小臂钢板可以拆除,但骨头尚未完全愈合,仍需谨慎。
禹北珩静静听着,脑子里却挥不去谢璜那孤寂的背影,搅得他心烦意乱。
“你和他关系还不错啊?”他突兀开口。
段陵惯会察言观色,此刻却摸不准禹北珩的心思,谨慎回答:“您说谢先生?谢先生人长得好脾气也好,和属下还算谈得来。”
果然是个能勾搭人的小妖精。
禹北珩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结。决定将那个蟹什么黄的抛出脑后。
问道,“周六晚上,那狗崽子要去周氏的晚宴?”
“是的,禹总。周家大少有意投资娱乐业,三少似乎想过去分一杯羹。”
禹北珩冷哼:“人穷倒是积极。”
段陵噤声,心里却想:三少何止积极,还曾试图挖您的墙角呢。这话他自然不敢说。
“查清楚他们会面的地点。”
“好的,禹总。”
交代完毕,禹北珩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禹家近来鸡犬不宁,那个半路杀回来的“狼崽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老头子松口认他回门,还隐隐有重用之势。
纪晴自然无法坐视,愈发歇斯底里。禹北珩成了直接的受害者,短短一个月,身上便添了数道新伤,最显眼的是额角那道尚未拆线的长疤。
谢璜在殡仪馆守了两天,本就严重的营养不良加上心力交瘁,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被前来探望的顾渊紧急送往医院。
醒来时,沈峤神情严肃地警告他:若再这般糟蹋身体,别说他自己,连腹中的孩子也性命堪忧。谢璜这才勉强打起精神,在医院静养了一天。第三天,他将母亲的骨灰安葬入土。
近一个月未曾归家,推开门,桌上已落了一层薄灰。谢璜望着这空寂的屋子,轻轻叹了口气。果然,禹北珩一次也没来过。
也罢,本该如此。
搬家是体力活,以他现在的体力,只得暂时搁置。谢璜有些庆幸禹北珩没赶他出去。
因母亲的事,谢璜一个月没工作了。如今尘埃落定,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只是那份“规律”里,浸透了挥之不去的孤寂与茫然。
九月初的晚上,北园酒楼门口。
禹北珩与周启道别,身旁还跟着一个穿着风格略显古朴的男人。男人看向禹北珩的眼神,带着审视与不解。
“恭喜啊,三弟。”禹北珩侧目瞥了他一眼。
禹雪辰唇角勾起一抹低笑:“同喜。只不过,弟弟有些不懂二哥的意思了。”禹北珩竟主动让利五个百分点,也要加入这家初创的娱乐公司,怎么看都非明智之举。
禹北珩挑眉:“你不是缺钱么?二哥施舍给你,不高兴?”
“高兴,”禹雪辰笑容不变,眼底却无温度,“若是二哥肯施舍大禹总裁的位置,弟弟会更高兴。”
禹北珩也不恼:“哦?那就要看三弟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意味深长地斜睨了禹雪辰一眼。
禹雪辰脸上笑容纹丝未动,迎视着禹北珩:“怎么,二哥后悔了?”
禹北珩不答,只挥了挥手,转身坐进等候的车里。
“禹总,接下来送您回家?”段陵问。
“家?”禹北珩咀嚼着这个字眼,唇边泛起一丝讽刺,“去‘夜色’。”
“好的。”段陵启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看着禹北珩眉宇间深重的疲惫,想到他对禹雪辰的态度,终究忍不住问道:“禹总,您既是主要出资人,为何不多拿些股份?”
禹北珩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他太累了。他不知道禹雪辰是否有那个本事,他甚至……隐隐希望他有。那些股份,权当是送给这位三弟,一份能与自己分庭抗礼的“礼物”吧。
段陵见禹北珩没有响应,心知自己失言,立刻噤声,专注开车。
“夜色”很快到了。禹北珩下车前让段陵下班,接过钥匙时,段陵低声补充:“禹总,您若有事,随时电话。”
禹北珩只低“嗯”一声,推开了“夜色”厚重的大门。
震耳的音乐与迷离的灯光瞬间将他吞没。没走几步,就有人认出他,夸张地喊道:“珩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说话的是段锋,段家人,算是个旧识。
“怎么,我不能来?”禹北珩声音冷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哪能啊!来来来,一起坐会儿?这次……叫几个?”段锋试探着问。
禹北珩没拒绝,只微微挑了挑眉。这反应让段锋瞬间瞪大了眼。
“嚯!来真的?”段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不怕你家里那个小情人不高兴?”
又是“那个小情人”。最近似乎所有人都在提醒他这个人物的存在,仿佛他真该对此念念不忘。
可他脑海中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却是一片刺目的空白。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禹北珩脸色一沉,冷冷睨了段锋一眼。
段锋立刻识趣地赔笑:“哎,兄弟,开个玩笑!你能‘弃暗投明’,那是好事,可喜可贺!”他转身打了个响指,很快,几个穿着入时的年轻男女便围坐过来,莺声燕语,殷勤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