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已经高龄,陡然听见这个消息,禁不住刺激直接在乡下农村去世了,他愧疚的买了车票,可是打开房门,就看见外面挤满了人,他寸步难行,从天亮到天黑,他都没能走出小区。
最后,他错过了母亲的葬礼。
在家里浑浑噩噩又度过了几天后。
外面的辱骂声也相比之前少了很多,今天早上更是久违的安静。
于是他戴着帽子口罩站在了这里。
帽子口罩被他扔在了地上。
他不想活了。
他知道妻子和女儿还在等他回家。
可是他不想活了。
他的人生、他的名声全都毁了。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几十年的努力在顷刻间化为灰烬,他看不见自己的前路了。
赵植树又发出一声哽咽,他把陪伴了自己几十年教师生涯的眼镜摘下来,这个眼镜已经很破旧了,中途断过好几次眼镜腿,妻子说过让他重新配个眼镜吧,他不乐意。
妻子不明白:“配一副眼镜能花多少钱?”
他说:“不是钱的事儿,它是我的伙伴,是我的信仰。”
家里以前是很穷的。
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勉强让他读完初中,但是高中学费有些贵,母亲把这件事和他说了,然后哭着对他说:“妈就是砸锅卖铁,去借,去卖血,都得让你念,你一定要好好念,考个好大学,妈就这一个愿望了,妈不想让你过我这样的日子。”
母亲不想让他过这样的日子,他不想让村里的孩子也过这样的日子,于是他发誓,他一定要当老师,他要让像他一样的孩子都能读书,可是现在,他缺一副眼镜。
他的近视已经很严重了。
可是家里负担不起额外的开销,于是他去村头找了个搬砖的活儿,挣够了眼镜的钱。
这个眼镜陪他读过了满怀梦想的高中三年,又与他一起在大学奋斗四年,最终如愿以偿成为老师,继续陪伴着他的教学生涯。
然后到今天。
视若珍宝的眼镜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就让它留在这里吧。
赵植树颤抖着爬上墙,勉强站立起来,就在他即将纵身一跃的时候,顶楼的大门被推开,有人在朝他喊:“别跳!”
别跳。
赶紧跳。
赵植树释然的露出一抹笑,一跃而下。
被他放在口袋里的血书却飞了出来,被风吹回顶楼,最后摇摇晃晃的落在沈漫手中。
沈漫的呼吸有些困难。
无数从顶楼一跃而下的画面从她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这空档的瞬间。
“有人上来了!”张婕听见楼道里的脚步声。
沈漫身体最先反应过来,把那张血书折好快速塞进口袋里。
来的人是负责上来劝说的警察,但是他们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