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锋不解:“他是不是把宗震想得太蠢了点?”
“他是故意的。”谢明灼说。
“什么意思?”
“他担心宗震和陆敛联手,陆敛失踪,实则是伪装身份,秘密调查取证。他弹劾宗震暗害陆敛,是想逼陆敛现身。”
谢长锋:“……姓郭的也不是好东西?”
“在证据出来之前,一切都只是推测。”谢明灼没把话说死,“就像咱们也无法确定,宗震和陆敛的密奏能不能全然相信。”
“这样也太辛苦了。”谢长锋言语间颇有几分心疼。
谢明灼目光落向窗外,一只麻雀在树梢落脚,歪着脑袋梳理羽毛。
麻雀固然自在翱翔,温饱足矣,可捕猎者一箭就能取其性命,射术不佳的,也可以借助稻谷引诱,将其笼入网中。
它稍有不慎,就会陷入绝境。
盘旋在头顶上的死局尚未完全解除,谢明灼不能不多想,也不能不小心谨慎。
但她不会让情绪左右自己,影响到身边人。
“建玻璃厂的事情,我已经交给姑祖母。”谢明灼转移话题,“她经验丰富,由她负责最合适不过。”
谢长锋自然没有异议。
“郭端的奏疏就给他批复‘找人’,其余先不管。他要是再次上奏严查宗震,你依旧让他先找到人和证据,互相扯皮就行。”
“好。”谢长锋一口应下,又问,“威宁侯那边该如何?”
“失踪”的陆御史毕竟是他儿子,谢长锋推己及人,若是他听到谢明灼下落不明的消息,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
谢明灼撑着下巴想了想,说:“他是武将,早就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门风如此,他应该能稳住心态。不过可以送一些东西安抚,他家老二喜欢吃苹果,到时候找个由头送一筐苹果过去。”
“苹”和“平”同音,也算是一种暗示。
谢长锋点点头:“也好。”
两人又陆续商讨一些朝政,天色渐晚,谢明灼回到皇子所。
明日离京,之后的一段日子风餐露宿,比不得家里。
她狠狠搓了一把澡,换上柔软干净的寝衣,走向卧房。
隔着浴房的门,听到冯采玉和姜晴蹲坐在门槛,小声练习各地俚语。
一个耐心教导,一个认真学习,都在为外出做准备。
谢明灼缓缓推开门,如练的月光斜斜落到她身上,蚕丝织就的衣裳反射出细微的光华。
她低头瞄了一眼,说:“阿玉,在外行走,衣物以便捷为主,任何贵重的衣裳、首饰、器具,都不要出现。”
“奴婢晓得了。”冯采玉习惯性蹦出一句俚语,带着湖广地带的口音。
谢明灼一愣,随后忍俊不禁。
冯采玉和姜晴也不由笑开。
生辰宴后,谢明灼不再参与朝会,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近三日,文华殿也不去了。
昌蔚关心问了一句,得知是因为身体抱恙,需要静养,无法继续课业,便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