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钿拿起一张薄饼,将小菜与肉末均匀摊上去,卷起来,送到他嘴边:“要不要趁热吃一个?”
等去到东山,吃的可就是寒食了。
张珉看着喂到嘴边的春饼,愣了一下,伸手想要接过,但伸到一半又收回去,低头靠近,张开嘴巴。
他嘴张得慢,一直盯着叶瑾钿的容色,唯恐她不喜。
可直到春饼被咬断,她的手也没有收回去,而是看着他的眼睛问:“怎么样,味道咸淡没偏罢?”
要是味道不对,现在还能下锅翻炒,救一救。
“与平日一样。”
剩下那一口春饼,断口离叶瑾钿的指尖只有毫末之差,张珉怕咬到她指尖,伸手将春饼接过来,塞进嘴里,塞得脸颊微鼓。
看他吃得欢,叶瑾钿便把食盒盖上,又把紫苏饮灌进长长的瓦罐中。
她提食盒,他提瓦罐,相携往东山东去。
今日出游的人不少,还有一些人直接挑上担子,或是背着个大包裹,像是小商贩。
城门方向更是多车马往来。
张珉瞧着身边挤挤挨挨的人潮,怕两人被冲散,漫不经心般向叶瑾钿伸出手:“人潮涌涌,娘子小心些。”
叶瑾钿看着朝自己摊开的手心,略有迟疑。
手牵手和隔着衣袖握手腕,对她而言,还是有些许区别的。
张珉见她犹豫,赶紧抬高手肘,露出袖摆:“娘子拉着我的袖子可好。”
下一刻,叶瑾钿将自己的手指搭进他掌心,将他手肘压下:“走罢。”
像是怕她反悔,张珉下意识收紧掌心。
“啊?哦。”
他迟缓一步跟上。
步伐凌乱几步,便变得异常轻快,连脚后跟都透出显而易见的愉悦。
春日暄暄,卉木萋萋。
绵延山脉间,数十座道观庙宇点缀,隐在重重深木之中。
横贯整座盛京的滋水河绕山而过,如同勒在山脉中间的一条银腰带,有楼船与小舟穿行,载送勋贵世家子弟。
失去记忆后,叶瑾钿也是第一次从这边走,不知东山东西两侧会差得那么远。
“两岸皆是道观庙宇,如此游冶做派,鼓吹靡沸,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细听,山间尚有梵音金钟,却被鼓瑟遮盖。
张珉也看不惯纨绔子弟的这等做派,可这几百年来,都是这样的乱象。大衍初立,想要一朝根除谈何容易。是以,他也只能暗暗冷嗤一声。
“都是些贵族子弟,便是今上要管,也得先稳固山河。”他摘下路旁大叶,替叶瑾钿遮盖头上烈日,“我们找处僻静些的地方坐坐罢。”
河边还是太闹腾了些。
叶瑾钿抬头,拉着他的手腕,将大叶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把两人都遮蔽。
“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