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里放轻脚步来回踱走,企图劝服自己:夫妻一场,睡同一张床上天经地义,不必愧疚,不必慌张。
可想到娘子衣衫轻薄,一脸关切看着他,桃花眼里满满都是他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生出些……不洁的念头。
他拍拍额头,没拍走妄念,又对着墙壁轻轻撞。
倒不是心疼自己,只是怕动静太大,惹娘子担心询问而已。
妄念滋生,像是阴暗潮湿中冒出来的蘑菇,拔走一朵又一朵,且生长极其迅速。
他根本抑制不住。
“张子美啊张子美……”他将手撑在桌边,盯着铜镜里的人谴责,“你就是个畜生!”
此时,窗外悠悠传来一句闲凉话:“屋里那位畜生,方便说句话吗?”
张珉:“……”
他整好仪容,沉着脸去开窗,看着三个眼底青黑,似乎一宿没睡的人,后知后觉想起了些什么事情。
谢昭明温和一笑:“赏月饮酒?”
公孙朔抱臂嗤笑:“兄弟聚聚?”
李无疾歪在窗边:“隔壁等你?”
张珉:“……”
谢昭明摇扇:“畜生。”
公孙朔敲指:“畜生。”
李无疾斜睨:“畜生。”
一个词,三个人愣是说出三个调调,一调更比一调高,一调更比一调寒。
张珉:“……”
他急了,他酸了
张珉费了些钱,把人砸走。
他这些年没有任何嗜好,除了拿去锻造兵器和支援属下生计,所得钱财几乎皆入库封存,连阿妹都不怎么动用。
偶尔拿出来砸砸,便是被这群狗东西抱走。
他看着有了钱就笑眯眯离开的几人,嘴角抽抽,暗自嘀咕一声“出息”,回庖厨舀水给娘子洗漱。
叶瑾钿打铁时需要包好前脑勺的发,这会儿在后脑勺绑一根长辫子,再在头顶搭一方折成三角的四方帕子,换好窄袖束腰的裙子走出内室,并没有穿容易沾到火星的宽松襦裙。
她图方便,但也爱漂亮,在长长的辫子里缠上两根浅粉带子,间或坠上几片自己磨的圆润贝壳装点。
一走动,贝壳便轻轻晃动,亮出不同的纹样色泽,带有一种不受约束的生机。
两人在廊下迎面撞上。
叶瑾钿指了指水缸上的木板:“夫君放那里就行,不用端去屋里。”
如今家里没有客人,她也与他相熟成这般,就不必特意躲在房中洗漱了。
也省得他每日跑来跑去。
张珉不无不可,也将自己的木盆端来,如同昨夜那般,与她相对洗漱。
他看着水面倒映的蓝天白云,屋檐翠竹,横生桃枝,只觉得在此洗漱,果真比在屋内要多得意趣。
水中人笑意浅浅,随水漾开。
净完脸,叶瑾钿将布巾搓洗干净,搭在角落晾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