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
“别喊我,我不是你们的卫长。”落影语气沉重,背着手,一脸恨铁不成钢,根本不想承认他们是上下属官的模样,抬脚迈进正堂。
护卫们噤若寒蝉,低下头交换眼神,用眼角余光偷偷目送他进去,满眼都是同情。
唉,希望卫长不要逃过一劫,与他们感同身受才好。
被寄予厚望的落影,一入内就呆住了。
他望着一手强硬掐住自己属下颌骨,一手温柔用帕子给他擦走脸上墨迹的张珉,手中招供的文书,“啪”一下坠地,砸在他脚尖上。
“相、相爷?”
他这是要对自己营下的人干什么。
这是什么新的严刑逼供手段?!!
被掐住的护卫也是一脸生不如死,慷慨就义的模样。
对方还企图挣扎:“相爷,要不我还是去领十军棍好了,您老另请高明行不行。”
大老爷们的,太肉麻了。
他受不了。
“不行,全营就数你脸皮最薄。”
张珉冷酷无情地将他躲开的脑袋强硬掰回来。
他抬眸瞥了落影一眼,若无其事转回去,继续研究那小小的一方帕子到底要怎么用。
“我的相爷!”落影扫过躲在窗外不入内的扶风,倒退两步,“你这是在干什么!!”
张珉将护卫脸上最后一点墨迹擦干净,有些嫌弃地皱眉:“我家娘子的脸皮没你厚,你的脸都擦红了,看来这力度还是不行。”
他松开手,失望坐下,把帕子丢一边。
这擦嘴、擦脸、擦眼皮和擦鼻子的力度怎么都得不同,才能做到不把人皮弄得泛红刺痛,又不至于太轻柔,显得过分磨叽。
太过磨叽,难免透出轻浮。
他怕娘子觉得不自在。
此事,真是比杀敌还难。
张珉神色酽酽如醋色。
他手一松,落座。
护卫匆匆行礼,赶紧逃出去。
“相爷,卫长。”
“属下今日要轮值,先告退。”
人已没了影,传来的声音才算落地。
刮起的风,将落影垂在肩上的发带扬起,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让他愕然。
“我在做什么,你们问来何用,一群人绷不出一个有用的屁来。”张珉斜眼瞄他,冷哼一声。
落影:“……”
他懂了,相爷定是追妻不顺。
张珉伸手拿过旁边不急着处理的文书,慢悠悠提起笔,“说吧,又审出什么来了?”
落影这才正形:“昔日,石家军有遗孤未绝,听闻其下两大将领并不死心,一直想寻找机会夺下南都,与大衍抗衡。他们本来是打算离开京师,南下寻石家军……”
张珉打断他:“石家军的人,见过这群流军吗?”
落影还在回想,他已忆起自己看过的所有文书,唇角勾起,歪在椅子里支额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