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琅去清霄门劫他那年,刚一靠近,江昼就感应到了他怀里那两条银链,上面带着很浓烈的云征月的气息。
于是江昼顺理成章地戴上了链子,被季云琅抓走关起来,其实对江昼来说,更像是保护起来。
江昼需要保护自己的身体。
季云琅待在八方域的那两年,江昼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所以他翻遍蓬莱岛,到处去寻找云晏的尸体,总觉得云晏没死透。
他当时难得有些怕,这几年云晏给他吃的药,躲不过的都没少吃,不过他从没在意过,也并不认为几颗药丸能对他造成什麽影响。
但是现在他开始思考,云晏要是真的没死透,占取了他的身体,那季云琅怎麽办?
徒弟那麽喜欢他,他要是换了芯子,季云琅认得出来吗?认不出来的话,发现师尊变得不一样了,会伤心吗?
江昼每天在观海峰上重复着浇花搬花的动作,然後去看空荡荡的徒弟的房间,心里想,明明已经打开了八方域的通道,季云琅怎麽还不出来?他怕季云琅再不出来,他会忍不住先把自己杀了。
不然真等没死透的云晏占了他的身体,那江昼要恶心死。
一筹莫展之际,季云琅终于知道要从八方域闯出来,江昼远远听到山下的声音,浇花的动作都欢快很多,想赶紧把这片花田浇完,然後让季云琅去办点事,徒弟都长这麽大了,做什麽事都利索,掀遍仙洲,还找不到云晏的尸体吗?
可惜不等他浇完花,水桶就被打翻了,季云琅握紧他的手,吻他吻得很凶。
呼吸交缠间,江昼感知到他怀里锁灵链的气息,脑海里浮现起了云征月的影子。
云征月总是很温柔,牵他的手,摸他的头,为他缝补衣服,在他闹脾气时也不骂他,只会自己红着眼睛不说话,有时候江逝水揍他揍得狠了,云征月还会挺身而出,替他去对付不讲理的爹。
他在云征月的袋子里见到过这两条链子,好奇拿出来玩,第一次挨了云征月的揍,他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娘这麽能打。
他越打越倔,昂着头拒不认错,问云征月这是什麽,云征月把链子收起来,神情又变得温柔,拿出药来涂抹他刚被揍出来的伤,说:“戴上这个,再坏的孩子也会变乖。”
江昼以为她还在生气,说这话是威胁自己,皱起眉说:“我不戴。”
云征月就笑,轻轻摸他的脑袋,“你很乖,不用戴。”
一听她不让自己戴,江昼又觉得不舒服,冷着脸道:“那我,要戴。”
“?”
云征月不给他,他就闷着不理人,等江逝水回来了,不经意地给他看自己的伤,然後再不经意地告诉她,娘打的。
江逝水大惊说不可能,你娘她温柔可人,手无缚鸡之力,怎麽可能把你打成这样?
说着就去看云征月。
云征月一脸茫然,“怎麽了?”
江逝水:“没事。”
然後在江昼脑袋上按一下,低下头教育他,“自己出去打架输了,就别怪罪给娘,你娘这样,像是会打人的吗?”
江昼第一次被这样戏弄,看他们一唱一和的模样,气得把江逝水来了个过肩摔,又因为体量小,自己也跟着摔到了地上。
江逝水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伸出手来揉他两边的脸蛋,“乖仔,以後长点记性,别惹你娘生气,她气多了可就不喜欢你了。”
那两条链子江昼就再也没碰过。
後来再见,就是从季云琅怀里揪出来,让他给自己戴上。
颈上那个一戴,身体的异样就压制住了,手腕那个再戴上,算是满足徒弟一些不太正经的小癖好。
其实手腕那个本来就没多厉害,他要是想弄掉,费点力也可以,只是这些年季云琅的态度,还是让他不敢妄动。
季云琅最喜欢对他说“师尊,你乖乖的”,江逝水和云征月也喜欢跟他说“你乖一点”,江昼一直不解,锁灵链戴上不就乖了吗?但是江逝水和云征月不给他戴,季云琅给他戴了,戴完还是照样跟他生气,反正不管怎麽样,他就是跟他们嘴里的“乖”不沾边。
现在风洵说,云征月曾经想让他戴链子,江昼更不解了,问:“她给你戴,是想让你,变乖?”
风洵:“什麽?”
江昼皱眉:“你哪里能乖?”
风洵没懂,但是听着不像什麽好话,从自己身上揪了个炸弹扔向他。
炸弹咕噜噜落地,无事发生。
江昼看他的眼神又带上一丝怜悯,捡起炸弹来,给他挂回身上,“别浪费,一会儿,去炸。”
那麽高的楼,光布置炸弹都要布置好久,江昼顺便拍拍他的肩,说:“辛苦了。”
又补充,“好好干。”
想了想,又补充,“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