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知意十四岁时也被选入其中,悲剧就此发展。
其实从现在的杨知意看来,尤宴初的手段,并不新鲜,无非是语言打压,特殊关怀——说她笨,说她不乖,说她贪玩,说她绣艺太依赖天赋,让她怀疑自己,否定自己;同时,又偏爱她,给她展示贡绣图样,总是单独召见她,教她更高级的绣艺技法。
先从心灵上,慢慢摧毁杨知意的自尊丶自信,让她逐渐依赖认可她且又有权威的男人——尤宴初。
然後再偷偷把她带入贡队,一起入京。在车马旅途中丶夜宿之时,完成身体侵犯,又严禁她张扬。
这一套从心到身的侵犯,正是现代被普及的P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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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家之後,变得更加沉默。
母亲以为她没选上,心情不佳,安慰她年纪还小,还有机会。
杨知意只是看着母亲,沉默寡言。她不想再碰绣品,母亲也未责怪。只是父亲将长房家的儿子,带到身边历练了。
她总是发呆,时而梦魇,终于在衣物被血侵染时,不知为何,她却松了口气。
母亲知道了真相,气得吐了血;父亲想要告官,母亲直接嚷了回去,“他就是官!你怎麽告?”
告官也告官不得,声张也声张不得,父亲便单独宴请尤提调,试探此事。
尤提调反而装糊涂,“尤某并未见过二小姐。二小姐当初本就是以学徒的名义,进得毓秀阁。贡队入京,便让人将二小姐送了回来。再者往宫中递交的名册上,也从未有过二小姐的名字。”说着,他还面若失色,微微弯腰行礼,“若是二小姐回行路上,所欲不测,都是尤某的疏忽,尤某愿意承担。”
母亲听了此事,满目泪痕,“承担,他又能怎麽承担?他已有妻妾子女,他是要纳了我儿给这个畜生,当小妾吗?”
之後母亲便一病不起,她的身体本就因生育伤了根本,不过数月,便撒手人寰。
姐姐已经嫁了人,父亲又因母亲逝世陷入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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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房家却得知了此事,为她寻了个孤儿寡母的秀才家。
母亲在杨家绣坊做工,手脚利索,也识规矩,靠着微薄的银两,供儿子读书。儿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准备今年的乡试。
长房的意思是,母丧子才丶又在杨家做工,正好管束,又有读书的前程在,说不定哪日中了进士做了官,小意也就飞黄腾达了。
更何况,将来得了功名,去了他地做官,杨家的脸面也能遮得干净。
父亲还未表态,已经颐养天年的老太太出面了。自从丈夫过世之後就很少出面的老太太,一锤定了音,敲下了婚事。
父亲也去看了看那个男生,瞧着是个知礼守节的,也就同意了。
杨知意嫁过去,才是彻底陷入泥沼。
婆婆是在杨家做工不假,可一旦成了婆婆,手里又捏着杨知意的短处,便处处拿捏训斥她。
甚至总是在她面前提点,“亏得是我儿子不计较,不然换了人家,谁敢要你?”
杨知意自知理亏,也不辩驳;丈夫又是个懦弱的,事事顺着婆婆。
嫁过去两年,因着她抵触同房,纳了几房小妾,日子全靠她的嫁妆补贴。
姐姐有时也会来补贴一二,父亲更是彻底沉浸在母亲的悲伤中,酗酒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