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闻序带着他找了个小旅馆,付了三天的钱,拿着钥匙上格外狭窄的楼道。进了屋子里,许渝趴在床上闭眼,他又睡不着,但腰酸背痛的,一点也不想动。
“你这样,以後我们去旅游怎麽办?”
许渝呜呜:“不知道,好累。”
看得出是真累,祝闻序没碰他,锁好了门脱下外套钻进被窝一起睡觉。挨在一起身体暖和,许渝才安心闭眼,醒来後窗外下了雨,许渝拿着牙膏牙杯进厕所里刷牙,洗了把脸随便淋浴就出来了。
小旅馆的隔音不好,尤其是睡觉的地方挨着厕所,祝闻序醒了,也进去洗了把脸,在行李里的红包里掏出了五百块钱,锁好了密码箱,牵着许渝下楼:“去吃饭。”
“好。”
庆华镇的经济比以前好点,但距离其他镇的发展又相差十万八千里。这里两层的水泥房少之又少,多处都是木头制成的门面,楼顶铺着厚厚的防水罩布,面食特别多,又大又香,还有飘得特别远的香面条。
周围没有居民楼,只有层层叠叠在一切的瓦片房,有二楼的看起来都是家庭不错的。找了家包子馒头的面店,祝闻序给许渝加了两块大肉,这里的方言祝闻序不是很懂,但许渝却特别快听懂其中的意思。
回了旅店,两个人都睡不着,许渝抱着书开始看,偏僻的网络非常糟糕,祝闻序随便拿了本许渝的书边看边问:“明天几点过去?”
“我想找个人。”许渝说,“我的一个朋友叫刘韶华。”
祝闻序点头:“明天我们一起。”
看到三点半,许渝实在看困了,祝闻序却没有要睡的意思,他的动机很明显,想法都在眼睛里,也没有管许渝同不同意,翻手覆雨到了五点,原本还能配合的许渝彻底睡死过去,祝闻序没办法给他洗了洗抱着人睡了一会。
九点钟,他们俩套上了保暖内衣内裤起床,在附近吃了点东西。许渝才想起去打听刘韶华的消息,但想起自己还没有把失忆的事情告诉祝闻序,就打发他去超市买点水果和零食,拿去给刘家送礼。
祝闻序去了超市。许渝才找了个店铺问,他太久没有说方言了,但一听人家说,张嘴就顺着说出来了。
“阿公,你知道刘韶华家住那里不咯?我是他朋友,想来看看他?”
卖鞋的阿公看了一眼许渝,嘶了一声:“刘韶华?是不是东乡村那个刘家的大儿子噢?”
许渝顺着说:“是是是,他家在哪位置啊?”
阿公指了指方向:“往哪里走,有牌子了嘛。”
许渝道谢,然後跑去超市找祝闻序,因为这里的东西便宜,买了不少水果。许渝提了一袋子:“我记得在东乡村,我们去看看他。”
他哼着歌在前面带路,自信的认为祝闻序听不懂方言,所以问路也不会太暴露失忆的情况。等他找回了记忆,再告诉祝闻序也不迟。
东乡村的牌子很大,挨在镇,田野相间,路不是很好走。许渝问路到位置,来到一户砖瓦房,两层,翻新过,外层有水泥。院子里有花,还有鸡鸭叫,空气里的符合农村的味道。
从里面进来的妇女,她正端着背篓进旁边的厨房,看见有人在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请问,这是刘韶华家吗?”许渝问。
妇女端着东西走了出来,看见许渝後一脸诧异,连忙打开了铁门:“许渝!”
许渝愣了两秒,看着妇女的长相还真找回了一部分残缺的记忆里。这个女人很温柔,她在村里非常能干,很多阿姨都和她是朋友,包括自己的妈妈。
“进来坐进来坐。”
祝闻序牵着他:“走吧,来都来了。”
许渝跟着女人进了客厅。这里冬日很冷,地貌的原因晚上经不住风吹,所以家家户户都烧着煤球,在一个巨大的铁桶子里烤火,屋子小,瞬间就暖和了。
女人看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有些埋怨:“回来就回来,怎麽还买这麽多东西?”
“我就是太久没回来了,想着应该带点什麽。”
女人笑了笑,把盆里的瓜子花生端过来:“是啊,算下来你七八年没回来了,还以为你可能不回来了。”
许渝想解释,又解释不出口。祝闻序按了按他的肩膀,给他一点鼓励。
女人自然看得出许渝的在外面生活得很好,当年他被带走的事情村里都清楚。但她并不在意许渝走後的流言蜚语,她只是看着这孩子被养的很好,眉目清秀,笑起来好看,就非常欣慰了。
“是不是想去看看你妈妈?”
“对。”许渝立马点头,“韶华在家里吗?我想先和他见一面。”
提到刘韶华,女人神情一愣,垂下眼睫,表情瞬间黯然神伤。她擡起手擦了擦眼角泪花,起身往旁边的木门屋子里走,一股尘封的霉味散出来了。
女人没能抑制住情绪,声线颤抖:“韶华,许渝回来看你了。”
许渝总感觉不对劲,脚不是自己的脚,走到木门外的时候,後背都没能站直。
小屋子里的中央摆着刘韶华的遗像,两边点着蜡烛,中间是苹果和糖,还有一瓶没有开封的白酒。
他的嘴角洋溢着笑。
许渝认出来了,这张照片出自自己之手。